玛格丽特跟随对方,她知道事情会回到正轨,也知道稍后男人会把东西送过来。
她欠他一个人情,她提醒着自己,每重复一次,脚下的步伐就更加坚定。
这条路,太窄了,容不下两个人,所以只能独自前行。
十天后,巴黎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开始了。
玛格丽特穿了一条浅草色的裙子,蔷薇花的花茎环绕着裙子的每一丝褶皱,在留白的地方,是淡淡的粉色。
裙摆很大,却不繁杂,她没有用束腰,尽管先前有时候为了一些目的,她会用很松的束腰掩饰,但是今天,她决定彻底抛弃那些东西。
裙撑这种东西被遗落在柜子里,玛格丽特认为自己不会再用到它们了。
她在裙子的后头用亮色的丝绸弄了一些宽大的褶皱,让它翘起,硬挺的丝绸面料和纱质的罩裙又不会让裙子十分紧贴身体的曲线。
她希望很快的,那种能够展示女性身躯的衣裙能被做出来,而现在,她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一点一点的同整个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做着抗争。
她放弃了用那些花俏的帽子,就像平常一样,把头发编成发辫然后挽起。
绿宝石的松花镶嵌在发丝中,用了五颗,不太对称的排列着,像是黑檀木上结出的丰硕的果实。
玛格丽特被允许参加这场订婚宴,但亦如往常一样,多数人决定忽视她。
“夫人?”娜宁看向玛格丽特,她是唯一被允许带过来的,艾利克和朱莉原想也过来,但事情明摆着,让一个交际花过去已经是一种施舍,再多的,在那些满脑子只有酒精和女性内衣的贵族大脑里,那些要求都是放肆。
玛格丽特拍了拍娜宁的小臂。
她没有看到盖斯东,这十几天来几乎都没有,她曾经派人去问过,但盖斯东的仆从只是耸了耸肩膀说他们家少爷总是这样。
玛格丽特得到回应后就不再过多担心,毕竟,那个男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说话做事从不以道德或者法则为标准,而是他自己。
做人随心到他这样也是少有,蔑视法则之外是让人称道的勇气。
玛格丽特正想着,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原来,今天的主角们已经出来了。
阳光有些刺眼,玛格丽特站着的位置必须要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前面的人。
白色的长裙,用柔软的云锦绸缎制成的,那上面用了细密且硬挺的蕾丝,在腹腰处显露着绸缎的内里,就像是花朵的花蕊。
一些金色的黄刺玫散落在裙摆上,一路延伸着,秀气的肩膀上是手感有些沉甸甸的蕾丝做成的一字肩领,白色的长指手套映衬着肌肤的洁白和柔嫩。
没有裙撑,长裙拖曳在草地上,像是天上的云浪正在翻滚着。连带着少女那细细的腰肢,像是连微风都能把它掐断一样。
它是那么的特别,在这一大群用裙撑撑起的长裙中间,就像是鲜花混入了一堆假花中。
若说贵妇人们的蓬松裙子是华丽的舞曲,那么,公爵小姐玛琳娜此刻穿着的长裙就是最为清澈动人的溪流,那是自然的,是充满生命力的。
贵妇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男人们也开始低声地交谈着。
玛格丽特隐约听到了人们正在谈论的,赞美总是多过嫌恶。
她的嘴角翘了翘,眼睛望向那一对新人。
英俊的男人和双颊晕红,美丽又娇艳的女子。
玛格丽特站在角落,她扪心自问送不出虚伪的祝福,但,她也并不后悔。
有舍才有得,属于你的,别人永远夺不走,不属于你的,硬留着也没用。她这样想着,眼睛里已只有信心和坚定。
“玛格丽特·戈蒂埃夫人!”
有人叫她,玛格丽特抬眼望去,公爵夫人正从众人群中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她。
她的眼神如此锐利,包裹在平静的表情下。
她说:“玛格丽特·戈蒂埃小姐拥有惊人的天赋和品味,她为我女儿玛琳娜制作了最完美的订婚礼服,在我女儿如此幸福的时刻,她理应得到感激。”
所有人都望向了玛格丽特,这位黑发的女子神情动了动,最终露出一个体面的笑容。
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稳和用力。
这一段路意味着什么,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