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开玩笑
吃过饭,狐之琬也不要千花收拾,千花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要是狐之琬没失忆,她肯定不会这样想;可他现在失忆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便执意要帮他一起收拾。
可最后她也只是帮着端了盘子去厨房,然后抱着狐之琬塞过来的点心坐在厨房的桌边,一边啃一边看他刷碗。狐之琬做事利索得很,她点心还没啃完,狐之琬就已经收拾好了。
他转身看向千花,发觉她一直皱着眉头,问她:“不好吃?”
千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太倒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狐之琬擦净手,走到桌边坐下。
千花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以为他虽然小气,一定会肯的,可我还是太天真了。”说完,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头都要缠到一起了:“这下可好,一点儿钱也没了。”
“无事,不是还有我么?”狐之琬安慰她,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手里。“这里有些钱,你且先用着。”
千花看着那鼓囊囊的荷包,疑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拿衣服换的,又买了那么多的东西,也剩不下这许多吧?
“我身上还有些佩饰,拿了些去换了钱。”狐之琬说得风轻云淡。
“可……你身上的东西,不留着查找你的身份么?”千花当真有些过意不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着实无法与狐之琬联系到一起。
“无事,我挑了看起来并不重要的。”狐之琬反倒安慰她:“我不知何时才能记起从前的事,也不知还要打扰你多久,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千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荷包。有那么一瞬,她真想拿了钱明天就走;可他看起啦这么善良,又这么相信她,她于心不忍。
再等等,等她先去看一看有没有人在找他?以前一叶用了好久才想起来以前的事,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快。
千花垂下眼,直盯着荷包瞧。
“你……你来了好几日,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唤你,你看,要不你想个你喜欢的名字?这样方便些。”她闷声道。
狐之琬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你肯收留我了?”
他这话说得奇怪,每回不都是他在说让她收留?她何曾拒绝过?“我并没有说过要赶你出去。”千花不解地望着他。
“抱歉,先前我一直以为你厌烦我,不愿意收留我,才三番五次死皮赖脸地求你留我……”狐之琬面上居然微微红了:“我也不知该叫什么好。你救了我,不若你替我想一个?”
他期待地望着千花。
我叫你旺财你敢答应吗?千花心想。可面对这么纯良的狐之琬,她坏不起来,可她也不擅长想名字,便道:“你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相似,他叫做一叶,不如就叫你一叶好了?”
因着无需上工,第二天千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下了楼,屋里不见一叶的踪影,堂屋桌上压了一张字条,是一叶写的,说他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吃的在厨房里,叫她别忘了吃。
千花坐在厨房里,一边吃一边发愁还能去哪里赚钱,最后决定沿着街一家家地找,说不定就叫她找着了。
她吃得多,自然要花些时间。还没等她吃完,一叶便回来了,面带喜色地直往厨房里来。
“发生什么好事了?”千花问他,莫不是问到什么了?
“我去了聚源楼,寻那程掌柜评理,他还算讲道理,不仅将欠你的工钱给了,还说你辛苦这么久,实在给你些补偿,因此多给了些。”他笑眯眯地说,将一个包着钱的纸包塞进她手里。
千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赶紧拆开纸包,露出几个银锭子,粗粗估计,约有三十两。虽然不算多,可却高于她应得的工钱。
程掌柜那种性子,会讲道理?千花不免想起昨日街上发生的那一幕,他莫不是拿拳头跟程掌柜讲道理的吧?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千花有点儿忧心。程掌柜虽然只是一个小珠宝店的掌柜,人毕竟是土生土长几十年的当地人,若是真将人惹火了,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力气再大,一叶身手再厉害,那也只有两个人啊。
“你放心好了,我并没有惹事。”一叶有点小委屈:“他其实很很后悔将你气走了,还说要请你去吃酒,好好叙一叙,看样子似乎想请你回去。可我觉得他昨日做得太过分,着实没必要再去劳心劳力还被他压榨,便替你回绝了,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听了一叶的话,千花这才送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去砸人家的店。听说程掌柜想请自己回去,昨日的委屈顿时也一扫而光,哼,气走了她,可算知道她重要了?
“干得好!我才不会回去呢!”千花极是孩子气地说道:“跪着求我也不回去!”
一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千花在家歇了几日。除了洗衣裳,一应事情都是一叶在做;千花也曾不好意思,表示自己也能做一些,但一叶叫她只管好好歇着,不许她碰。一次两次三次,在千花的强烈抗议下,他才答应叫千花帮他摘菜叶,递递盘子。
她忙惯了,兀然闲下来反倒不习惯,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年少时怎能成日没心没肺地玩。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白天就满街溜达,看有没有自己能干的活。尽管一叶劝她不必辛苦,他出去找活干就好,但千花心里想的是早些攒钱早些离开,哪里会听?
她运气也是好,清江镇另一家大一些的珠宝店聚珍斋有位师傅要回家奔丧,缺人。那里的掌柜一听说她以前是聚源楼的,便请她进去说话,且对她十分满意。
“只待东家亲自看过,你明日便可以来上工了。”掌柜姓温,是个和和气气的中年人,也有些胖,看着他的体型,千花感到特别亲切。温掌柜给她开的工钱可比程掌柜大方多了,丝毫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便往死里压价。
千花喜不自胜,连连谢过。
“聚珍斋的温掌柜和东家温少爷可和气了,也大方得很,我现在才晓得程掌柜那么小气。”晚上吃饭时,千花要忙着吃饭,还要忙着说话,丝毫停不下来。
一叶只微笑着听她说,及时给予回应。
“既是如此,早该从聚源楼出来了。”他应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千花道:“先前没有人肯用我,是程掌柜肯信我,叫我在他那里做事。虽然小气些,毕竟于我有恩,若不是出了这回的事,我也不会和他撕破脸皮,也定然不会去别处。”
“说得是,我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一叶有些惭愧。
“不过温少爷长得真好看,一见他便会叫人想说‘玉树临风’四个字,我差点看呆了呢。人也和气,说话文绉绉的,叫人听着很舒服。去年灯会时,他露了个面,好多少女围过去看他,我还觉得她们傻,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可算是懂了。”聊起东家温云初,千花眉眼弯弯,素日平静无澜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神采飞扬:“他人好,性子又好,对姑娘家来说可算是最合意的郎君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围着他呢。”
“是么?”一叶淡淡道:“那一定有许多人为他做媒吧,不知他可曾婚娶?”
“听说还没呢。”他毫不介意地和她聊八卦,千花开心极了。以前阿兄孟随可不耐烦和她聊这些事,狐之琰也不喜欢,总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可在她看来,很有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