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鱼香还是把一只大爪子搭到了她小腹上,好像感受到主人的温度才肯睡。
结果,鱼香在旁边睡意朦胧了,雪梨闭着眼睛静了会儿神却更睡不着了。
——一安静下来就忍不住在想陛下这两天是怎么回事。
她侧过身,面对鱼香那张漂亮的狮子脸念叨:“你说陛下怎么了啊?好像心事重重的,莫名其妙来我这里用膳,也不说什么话,还自己动手剥虾给我吃。”
鱼香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圆耳朵一抖,意思大约是:听着呢,你继续。
“感觉不只是要去行宫招待藩王的事呢……哎他是病了吗?可看着也不像啊……”
雪梨蹙蹙眉头,觉得心烦又想不明白,忧愁地伸手把鱼香往怀里一拢。
唔,毛茸茸的一大团在怀里果然会心情好些。
“他到底怎么了嘛!”雪梨忧心忡忡。
鱼香被她闷在怀里:“呜……”
雪梨又说:“可别是出了什么大事!陛下人可好了……你那天偷的酒就是陛下给我的!好喝不?”
鱼香:“呜……”再也不偷酒了好么。
雪梨心事重重地一边想一边抱住鱼香念叨,后来可算把自己念叨入梦了。难受得不行的鱼香伸爪子推开她,看了看,到底没把这个“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的主人”自己扔下,稍微往旁边蹭了半寸,趴倒也睡。
将近晌午时,奉旨来传话的两个御前宦官进屋看到的就是御膳女官在床榻内侧睡得天塌下来都不知道,外侧摊着一只半大不小的狮子,棕黄色的毛油亮亮的,一只大前爪耷拉在下面,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两个宦官相视而望,一起吞了口口水,都在犹豫:要不要叫她起床啊?
不叫,陛下在那边等着呢;叫,这旁边可有头狮子啊……
“你去!”高个的那个低声命令。
矮个的那个一瞪:“凭什么?旨是你领的,我就是陪你过来,你让我去喂狮子?!”
听到动静的鱼香耳朵一转,眼皮睁开点缝,目光淡泊地扫过去,出气:“呼!”
“妈呀!!!”两个宦官听到动静扭头就跑了,恐惧感十足压根没瞧一眼人家狮子动没动,一路直闯进豆沙房里倒把豆沙也吓一跳:“大、大人?”
“姑姑姑……姑娘!”矮个的那个抚着胸口喘气,“那狮子它……它它它……”
豆沙一脸懵,上下打量他:它咬你了?不会吧?牙长齐后它就没对人上过嘴了!
矮个的“它”了半天,高个的憋了一句:“它醒了!”
豆沙:“……哦。”
于是片刻之后,睡梦中的雪梨闻到了肉丸子的香味。她甚至能闻出那丸子是自己的手艺,猪肉里混了鱼糜还有几样蔬菜,先煮熟了然后在火上滚着烤了一下激出香味……
鱼香可爱吃了!
她估摸着这是子娴或豆沙过来喂鱼香玩了,结果睁眼一看,鱼香正伏在床边“正襟危坐”,豆沙在三步外端了一盆专给它做的肉丸子逗它,它就是死活不走。
正纳闷它怎么不爱那丸子了,雪梨的目光往远移了点:哦,有外人。
鱼香挺会看门的,它觉得这一亩三分地是它的地盘,见过面的熟人不要紧,来了压根没见过的它就总要摆出这么一副“你谁,快滚”的样子。
——这要是只狗也就得了,可它是只狮子啊!还真挺唬人的。
于是雪梨翻身下榻,一边接了豆沙手里的那盆丸子拣几个托在手心里喂它,一边歉然道:“不好意思啊两位中贵人……有事吗?”
高个的打颤:“它……”
“没事,它不咬,您说。”雪梨口气明快。
然后两个宦官竭力地不多去看那吃肉吃得正香的狮子,才终于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全了。
原是三殿下进来身子不爽,陛下这做兄长的要一表关心,就打算去王府走一趟探探病,让她同去。
雪梨就有点小惊讶:这合适么?!
两个宦官记着陈大人的嘱咐,心里明白但缄口不言,垂首只说:“您是御膳女官,每日做御膳不说,还应付过使节的事,陛下的意思是万一三殿下胃口不佳,您可以帮着给出出主意。”
这么说好像也对!
于是雪梨从善如流地应了,送走了二人之后,又喂了鱼香一会儿。满满一盆丸子鱼香吃了小半盆,吃得她床边的地上都是肉末,然后人家打着猪肉味儿的饱嗝走了,她自己蹲地收拾。
挑了身看起来略华丽那么一点的齐胸襦裙换上,雪梨挽好发髻,从陛下南巡给她带回来的那一箱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发钗里挑了簇娇艳欲滴的西府海棠出来。
望望镜子里,西瓜红的对襟上襦,白底淡粉花枝的齐胸裙子,这裙子是两层,外面多加了一层特别轻的纱料,让里面的花枝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这一身做好后她还没穿过呢,觉得太精致惹眼,当值穿不太好。但今天不是要出宫去王府见人么,她一个御膳女官太朴素也不合适。
而且这么一看自己好像还是挺漂亮的……
雪梨心底小小地夸了自己一番,然后出门朝紫宸殿去。在院子里碰见躺地上翻着肚子晒暖的鱼香,她把它轻踢起来拍拍头:“你乖乖的哦,不许上树、不许挠回廊,有外人来了不许吓唬人,听到没有?”
鱼香的尾巴在地上抽打两下,雪梨默认它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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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紫宸殿时皇帝已悠闲地在长阶下踱来踱去了,雪梨一看,知道这是自己慢了些,见礼间就添了句:“陛下恕罪,奴婢迟了些。”
谢昭一哂:“没事,车也刚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