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霸王与娇花 顾了之 2302 字 3天前

霍留行绝不会犯这样低下的错误。

除非,他根本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根本不知道,那日在汴京的深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自以为有理有据的推论,原是一场巧破天际的误打误撞。

沈令蓁呆滞地盯着他,喃喃道:“原来郎君一直在骗我吗……?”

霍留行处理完了伤口,重新穿戴齐整,正视着她道:“是。”

她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所以那日,郎君根本不曾去到汴京,也根本不曾遇见我,救下我,之所以冒名顶替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只是因为担心我会告发你的秘密,这才企图挟恩稳住我?”

“是。”

沈令蓁不可思议地道:“郎君就没想过,纸团永远包不住火,真相终有一日会像现在这样被揭穿吗?”

“想过。”

“那郎君就不怕我此刻转头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霍留行淡淡看着她:“你会吗?”

沈令蓁瞧着他笃信无疑的表情,突然被气笑了:“郎君怎能事到如今还这样高高在上?你抢占他人以命换取的恩义,坐享其成,又玩弄我于股掌之间,蒙骗我如此之久,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与懊悔吗?”

霍留行慢慢眨了眨眼。

倘若毫无歉疚,今夜他大可继续胡说八道,瞒天过海,而不必主动卸下盔甲与武器,像眼下这般任她嘲讽,任她宰割。

但懊悔却当真一点也没有。

彼时的他没有更好的选择。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他问:“我若说有,你当如何?若说没有,你又当如何?”

沈令蓁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热血蹭蹭上涌,脸颊涨得通红,开始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拿手掌扇着风,像要将自己的怒气拍散了。

“霍……”她蓦地顿住脚步,急急出口一个姓氏,又克制着停下来,没有无礼地直呼其名,“你真是太让人可气可恨了!”

她说着跺跺脚,拔腿便要往外跑,可指尖刚触到门栓,却被一股蛮力给扯了回去。

霍留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做什么去,这就要将我卖了?”

沈令蓁原本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一层,只是现下单纯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不愿多看他一眼罢了,可眼见他事到临头仍旧只在乎着自己那个破秘密,更气不打一处来,违心地道:“对!我就是要将郎君卖得一干二净,要将郎君的欺君之罪讲给全天下的人听!”

霍留行脸一黑:“要同我荣辱与共,要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初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是我说的,”沈令蓁仰起脸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但却不是说给郎君听的!我要荣辱与共的人,要为他赴汤蹈火的人,是我的救命恩公,不是厚颜无耻,鸠占鹊巢的郎君你!”

霍留行瞳仁一缩,攥着她腕脖子的手骤然用力。

沈令蓁疼得“啊”出一声。

他眼神一闪烁,瞬间又松开了劲。

守在走廊的蒹葭匆匆赶来,敲了敲门道:“出什么事了,少夫人?”

沈令蓁忍着疼要答,抬眼瞧见霍留行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却又吓噎住了。

“少夫人!少夫人您说话呀!”蒹葭急得拍起了门。

霍留行绷着脸答:“没事,屋子里有只老鼠,我抓了。”

蒹葭松了口气,但似是因为没听到沈令蓁的声音,依然不太放心,站在门外不肯离开:“少夫人从未见过老鼠,可是吓坏了?”

霍留行望着的确吓坏了的沈令蓁,扣着她手腕的拇指轻轻摩挲了她几下,提醒她好好作答。

沈令蓁被他摸得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眼下看他便如同看那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豺狼虎豹。

她缓了缓劲,尽可能声色平静地朝外道:“我还好……”

蒹葭这才放心走远。

霍留行松开沈令蓁,回头斟了碗茶水,仰起头一饮而尽,耳边却仍回响着她方才掷地有声的那句——我要荣辱与共的人,要为他赴汤蹈火的人,是我的救命恩公,不是厚颜无耻,鸠占鹊巢的郎君你!

他咬了咬牙,再喝一碗。

三碗过夜茶喝完,他重重搁下茶碗,回头看向颤巍巍缩在一旁的人,脸色铁青地道:“沈令蓁,你要卖我,得看清形势。这里不是汴京,也不是庆阳,这里是遍地霍家人脉的定边军,是你插翅难逃的白豹城。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闭上嘴巴。”

沈令蓁扶着门柱一抖,忽然记起庆阳沈宅,那位背叛他的小厮的下场。

但这个节骨眼,服软却实在太叫人委屈了,她犟起来,抬头挺胸,强装镇静地道:“我是皇室宗亲,是镇国长公主和英国公的女儿,你若是敢杀我,当初也就不必大费周折地扮演成别人来欺瞒我了!”

“你倒是挺拎得清?”霍留行笑着一步步逼近她,“但我提醒你,不是只有死人才会乖乖闭嘴的,这世上除了活人和死人,还有很多生不如死的人……”

沈令蓁一点点朝墙角退去,一颗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你……你胡说!你不敢对我滥用私刑!”

霍留行似乎被她这一句“滥用私刑”逗笑了,再进一步:“说的不错,这夫妻之间不叫‘私’,难道叫‘公’?我要用的,就是私刑。小姑娘,你涉世未深,许多事尚且不懂,真将我惹了,我叫你好好懂上一懂。”

沈令蓁后背顶到墙面,再无路可退,眼看快要急哭。

霍留行低下头去,与她鼻尖蹭鼻尖地笑着道:“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怕了就乖一点,多些为人妻者的自觉,别再想着卖我,也别再跟我提你那个救命恩公,否则等我找到他,第一时刻杀了他,晓得了吗?”

沈令蓁一双手死死扣着墙,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我听你的话……你不要动他……”

霍留行笑意一敛,眼见她服了软,却全无得偿所愿的爽快,反觉胸臆之间闷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就连仅仅被箭镞擦了一下,蚊子咬似的伤口都莫名其妙像被撕裂一样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