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个嫔妃嘴角微微一撇,忽听静嫔道:“别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充实后宫,绵延皇嗣,但那个宁家女孩儿,我倒真是有些好奇,她凭什么就能让皇上亲自下旨选入宫中呢?”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嗤笑,扭头一看,只见洛嫔眉梢微挑,悠悠道:“静嫔姐姐向来是冰雪聪明的,怎么今儿倒在我们面前装起了糊涂?那宁溪月为什么被皇上亲自下旨选入宫中,您真的不知吗?”
静嫔呵呵一笑,淡然道:“是啊,我比不得妹妹聪明,难道妹妹竟然知道原因不成?”
洛嫔一窒,旋即扇了扇手中绢帕,咕哝道:“我也不知道。但若是我的话,我宁可没有皇上亲自下旨选入宫中这份儿‘殊荣’”,说到这里,不由“咭”的一声笑,轻轻抚着胸口道:“唉!我从前在家中,娘常和我说,平淡是福。那会儿还不理解这话,想着做人当然是处处出挑的才好,如今有了这个例子,才知道我娘说的没错,有的出挑自然好,但有的出挑,还不如没有的好。”
舒妃笑道:“妹妹这话倒是没错。不过那宁溪月也就只有皇上特旨这一个出挑之处,先前我看了,不过一个清秀佳人,比起同来的几个女孩儿,都差着一截子呢。”
皇后似乎是来了兴致,眼皮微微抬起,淡淡道:“哦?那你将她安排在何处?”
舒妃忙道:“嫔妾将她安排在照月轩,那里虽然偏远些,却和她的名字相衬,院子又大,又清幽雅致,想必她会喜欢的。”
众人微微一笑,心想院子再大,再清幽雅致,那也是靠在冷宫边上,啧啧,舒妃看着温柔,这心思也是够狠辣的,那女人能在宫里住几天?你就给她个好地方,让她临死前舒服几日又能怎样?
当然,这话也只是想想而已,真正让她们来办这件事,恐怕也不会比舒妃仁慈到哪里去。
“照月轩。不错啊,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嗯嗯,这名儿有意境。院子也不错,这个……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桂花树吧?哇!这么大一棵,秋天的时候咱们有福气了,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洒下一院清辉,桂花香幽幽浮动……”
“姑娘,您就别盲目乐观了,能不能活到明年中秋还不知道呢。”
陪嫁丫头清霜冷冷打断主子的话,换来宁溪月的一记眼刀:“清霜啊,在人生如此艰难的时候,就不要乱说真话拆穿了,让我胸怀一点梦想不好吗?”
清霜叹了口气:“姑娘,是你说的,反正咱们是送死来的,临死前还不让痛快痛快嘴吗?”
宁溪月:……爹,我能申请换陪嫁进宫的丫头吗?怎么现在才发现,这小蹄子竟得了我吐槽的精髓,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说我怎么就脑子犯抽,选了你和我一起进宫?”宁溪月嘟囔着,就见清霜一笑:“当然是因为姑娘从小儿就是奴婢在身边伺候着,您不选我选谁啊。”
“我真是太伟大了,竟然能够忍受你这么多年。”宁溪月摇摇头:“行了,进屋看看去,也不知咱们这院子里能分几个人过来,总不会一个太监宫女都不给吧?那岂不成了冷宫待遇?”
话音未落,就见门帘一挑,从屋子里走出三男三女,疾步来到宁溪月主仆二人面前,跪下道:“奴婢们恭迎小主。刚刚在屋里打扫,不知小主已经过来,未曾远迎,请小主责罚。”
“起来吧。”宁溪月好奇看着面前六人:“你们就是内务府选来服侍我的?”
“是。”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太监上前一步:“回贵人的话,奴才姜德海,是这照月轩的管事太监,这是小南子和小北子,我们在这儿就是伺候小主的,但凡您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们就是。”
“回小主,奴婢素云,是这院里的管事姑姑,这是宫女春草秋桂,任凭小主差遣。”
“哦哦哦,姜德海,小南子小北子,素云,春草秋桂。好,我记住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说话行动只要不违了宫中规矩,便不必拘束。”
宁溪月同情地看着几个宫女太监,心想这不知是得罪了哪位贵人,又或者是平日里不会说话来事儿,所以讨不了上司的好,才被打发到我这里来,也是可怜。
姜德海和素云等人显然也明白自己伺候的主子前途黯淡无光,所以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生怕这女人破罐子破摔,每日里打骂他们出气,那就当真是苦不堪言了。
好在目前宁溪月的表现很好,不像是自暴自弃的模样,所以大家暂时都松了口气。
宁溪月进了屋,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十分满意,对清霜小声道:“到底是宫里,这种偏远的院子,竟比我的闺房还要精致轩阔,临死前能得这个待遇,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