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文采不好,不然一定要写几首好诗,才不辜负这眼前美景。”宁溪月伸直了双臂,看着远处青山碧水,忽然动了游兴:“素云,不如咱们去划船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前假山后传来“噗”的一声笑,接着一行人从假山石后面转出,宁溪月定睛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心想这真是冤家路窄,这么大的尽情苑,偏偏和这对头撞在一起。
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和她势成水火的曹贵人,她原本是常在,因为上个月兄长立了功,所以父亲封爵,连带着她的位份也跟着升了一级,如今和宁溪月平起平坐,所以看见她也觉着有底气了,若是从前,因为不愿意向宁溪月低头行礼,她可是看见对方就要远远避开。
“好歹也是官宦贵女,听说宁大人对你也是爱如掌珠,怎么却是一身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作派。写诗?凭你一根野草,也敢说写诗?这话可千万别说在人前,不然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我这野草虽然才疏学浅,可也总比某位自喻为彼岸花的才女强吧?就是因为太有才了,才将彼岸花当做浪漫神圣的象征,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了笑话。”
论斗嘴,宁溪月怎么可能输给这种货色?她心想你这才真叫不作就不会死,拿什么说事儿不好?非要拿野草来说事,忘了当日你的彼岸花比我的野草还不如吗?
“你……你还说?如果不是你蓄意害我,我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提起此事,曹贵人也是一肚子火,立刻便冲了上去,咬牙叫道:“我劝你莫要张狂,这人啊,一得意就容易忘形,等到得意忘形那一天,不知不觉就会原形毕露,我看到时候你还凭什么蒙蔽皇上?就凭你这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姿色吗?”
“你胡说,我们小主也是花容月貌,比你好看。”
宛儿实在气不过,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抱不平。话音未落,就见曹贵人和她身后的随从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接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宛儿这眼光,让我说什么好?
宁溪月扭过头,深深叹了口气,哪怕她一直觉着曹贵人面容可憎,但也不得不承认,论相貌,人家只比洛嫔差一点点,甩自己三条街不止,宛儿这傻孩子竟主动给敌人送弹药。唉!回去后得开个会,纠正一下奴才们对自己盲目搞个人崇拜的错误,必须要让大家理智的接受现实:她们小主一直以来都是以有趣的灵魂取胜,好看的皮囊嘛,大家就不要太在意了。
“你们……你们笑什么?”
宛儿脸都气红了,却见曹贵人轻蔑道:“我和你主子说话,有你这小小宫女插嘴的余地吗?你这就是以下犯上,以卑犯尊,还不掌嘴?”
“我……”
宛儿面色一下变得苍白,却见宁溪月横跨一步,挡在她的身前,一扬下巴,骄傲道:“宛儿是忠心护主,这是优点,你一个别宫的主子,凭什么替我教训奴才?我想你不会是升了贵人得意忘形,以为我还是常在,只能向你低头吧?”
“可是她一个小小宫女,敢顶撞我,就该掌嘴。在宫中,以下犯上者,人人皆可教训。”
曹贵人咬定了宛儿的错误不肯松口,却见宁溪月沉了脸,阴恻恻道:“是吗?若说以下犯上,刚刚你身边的奴才们还笑话我呢,这算不算以下犯上?”
“你……”曹贵人一愣,接着一张芙蓉面就气得涨红起来:“你胡说,休要血口喷人,他们笑话你什么了?这宫里,难道还不许人笑?”
“他们笑话我丑。”宁溪月神情严肃认真,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你觉得我去皇上面前哭一场,说曹贵人身边的奴才们笑话我容貌丑陋,不及她们小主漂亮,我身边宫女帮我说了两句话,她就说我的宫女是以下犯上,要打要杀。你说你的奴才们会是什么下场?”
“你……你撒谎,根本不是这样,明明是你的宫女先说的。”
曹贵人快要气疯了,却见宁溪月阴沉一笑,悄声道:“没错,但这里只有我们两方人马,你说咱们一起去皇上面前告状,皇上会相信谁?”
会相信谁?这还用说吗?皇上对宁溪月的宠爱,宫里有谁不知道?这一次来尽情苑,她住在晚晴阁,除了皇后和皇贵妃的居所,便数她那里清幽雅致,离着皇帝的景明宫也近。曹贵人住的倚云楼,论环境虽也好,却离景明宫将近十里地,简直和冷宫差不多。饶如此,比起那些在宫中出不来的,她这也已经算是受宠的了,只是万万比不得眼前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