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跳离去的孩子们自然没有看见池子里越来越往下沉的男人,也没想过,会有大人不会游泳。
整件事本就不复杂,江骆叙述的很是简洁,又省略了被救的那部分内容,很快就说完了。
吕飞扬沉默思考着,半天说不上来话,最后才试探着问:“会不会只是孩子的恶作剧?”
不是他不考虑老大的安危,刻意把事情往轻松的方向上推,而是如果事情真的是敌对帮派所为,帮里有内奸,那必然是和他们关系亲密要好的人——
老大的身份注定了他的权利和必须承担的责任,消除和模糊弱点是重中之重。他怕水的事,绝不是随便一人就能知道的。
“来的太快了。”江骆倦然阖眼,脑海里随之模拟出当时的情景,他边思考边说,“无论是对方落水、尖叫、跑来的时间都掐的过于精准,还有恶作剧的人选——正好是我。”
他追着叶善善而去,当然会把视线放远,包括她在内,过路人并不少,偏偏就在他路过的时候出事了。 这群孩子可能确实是小区里的住户,但是被人煽动去做这种他们以为只是恶作剧的事。
平时他住在这幢公寓楼的时间不多,空出来给她住之后来的更少……
想到这里,江骆倏尔睁开眼,沉凝道:“我去医院接她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你的行踪我一向不会透露给别人……不过今天我去接小天使的事告诉过他们几个,现在我临时出了状况留在帮派驻地,如果有心,肯定能猜出来。”有条不紊地分析传出电话。
老大的行踪隐秘,一方面是他自己有意掩盖,另一方面,和他联络的人都会守口如瓶,减少埋伏的可能。这次的事不完全是疏漏,按理,即便他不去接人,多数人也不会猜测是老大代他去。
恰好就是这万分之一的机会被对方把握住了。
电话两头一时都有些沉默。
门外的人刚刚想是听见模糊不清的讲电话的声音,知道他在议事,敲了几下之后就暂时走开了。此时重新回来,没听见声音就开门走了进去。
叶善善穿着一身儿大她一码的睡衣,身骨儿娇小地缩在里头,白里透红的脸蛋,汤端在身前,隐约可见粉嫩嫩地指甲盖儿。她头发半湿半干地拢在右侧,趿着绒拖鞋走过来,边矮身把汤搁在床头柜上,边轻声细语地说:“这个喝了防寒。”
江骆刚刚没来得及让她先出去,等她走到身边的时候,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按断了电话。
随即就是一怔。
“怎么啦?”她见他呆住了的模样,担心地坐到床边,探身去试他的额头温度。
软绵绵地手心贴在额头,她洗完澡后香喷喷地气息连飘进他鼻端,连绵不绝,才刚吻过的樱唇近在眼前,令人口干舌燥。
江骆不自觉想起在泳池边上的那个吻。
起初是因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清醒过来,香甜的气息涌入口中,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急切地想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便鬼使神差地将她压向自己。少女的口舌绵软甜蜜,一开始还抵抗着想用舌头把他驱赶出去,可粉舌柔软,像灵动地小鸟儿,不安地从四面八方地角度攻击他,越是抵抗越是勾人。
属于她的甜美滋味入了喉,他才像被引爆了脑海里的炸弹,轰地一下没了理智,激烈地想要夺取。
叶善善已经收回了手,视线一低,发现眼前的男人,眼神陡然幽暗下来。
“过来。”他低沉地发话,像是一个上位者的命令。
她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珍珠一样小巧白皙的耳朵飞起一抹羞红。
“先喝汤……”
她声音软软,径自把碗端过来,拿着勺子要喂他。
他见她神情认真不像作假,一副严阵以待喂孩子的模样,登时忍俊不禁。
因为帮众背叛和回忆起的陈年旧事,方才房内的气势压抑,此刻他突然勾起唇角,阴霾便散开了,她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
江骆端过碗仰头一口饮尽,热辣辣地暖意流窜开来。
就在他要说话时,手机屏幕忽而亮了起来,一闪一闪,伴随着初始铃声。
他半天没动。
叶善善探头看了一眼,“是小金毛,你们要说正事吗?那我先出去了。”
“嗯。”他应声,却又道,“去拿条毛巾过来。”
“好。”
“什么事?”看到人走了,江骆淡淡问。
“什么事!?”那边吕飞扬险些跳起来,“老大你还问我什么事,你刚刚干吗突然挂电话?哎算了算了,说正事要紧,你说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几天帮派里确实有点不对……”
他宝耍到一半突然想起现在时间紧迫,顿时话锋一转,汇报起帮派里的动向来。
等叶善善把毛巾拿过来的时候,只见男人放松地靠着垫起的枕头,听那头讲着电话,若有所思。等她走到床边,自然地把她拉到怀里,空出左手不紧不慢地给她擦头发。
她没有挣扎。很多时候,暧昧到了一定程度,因为一个骇然的举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许多事情就会水到渠成,彼此双方心照不宣。
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她感受头顶轻缓地摩挲,舒服地眯起眼儿。
偶尔他低沉磁性低嗓音会响起,不过一两个旁人听不懂的关键字词。她因为屋内暖黄的灯光,以及自身体力流失,疲乏到昏昏欲睡。
“就这么办,这件事要辛苦你了。”
过了十几分钟,在她要进入甜梦里的时候,谈话进入了尾声。
江骆刚想挂电话,倏然听见对方问:“对了老大,你在小天使住的那个小区出的事,现在就是在那幢公寓里休息咯?小天使没被吓到吧?你怎么和她说的?”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且第一问几乎是才出口就确定了,足可见他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其实十分细心敏锐。
江骆低头看窝在自己怀里,耷拉着眼儿渴睡的猫,抚摸着她的头发,实话道:“是她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