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自己过忧了,亲爹明明比任何人都理智,他早就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贺远归说的有理有据,老太君无力回驳,半晌都没答上话,如若不是胸前的被子还在起伏,跪着的人都该嚎啕大哭了。
“远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翻这些旧账!”贺志勋回头愤恨地等着贺远归,“老太君都……这样……”
贺志勋竟还有几分哽咽,也不知道是真的伤心还是会装样子,“就算当年是我错了,当初你认祖归宗,我也认过错了,你何必对此事一直怀恨在心!”
“大伯这是何意?”贺芸忍不住插嘴,“弑母之仇,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你这小……”贺志勋看了一眼贺芸,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因为想到贺芸现在的身份又赶紧憋了回去,故作硬气地说:“你祖母那是因病去世,我们怎么就成凶手了?”
“你没杀人,人却是因为你们而死!”贺芸冷着脸道,“若不是你们赶尽杀绝,将她逼到绝处,她又怎么会重病缠身,不治而亡?”
“老太君,您何止没脸面对贺家的列祖列宗,您又对得起您的儿子吗?”贺芸直起腰身,看向床上的老太君,“嫡子,庶子,都是您儿子的儿子,嫡妻,侧室,也都是他的妻子,他若是当初对我祖母毫无半点感情又为何会迎她进门,想他九泉之下知晓自己的妻儿被人赶地出门,重病缠身而且无钱医治,他会眠目?”
老太君没有回答,但是布满沟壑的眼角却滑下长长一串泪痕。
贺芸的心紧跳了几下,心里冒出几分同情,但是再想想自己的父亲,顿时心又硬了。
当年,贺远归拖着瘦弱不堪的身躯在大雨里跪着的时候,贺家的这些人有同情他么?
“我错了,我错了……”老太君喃喃念叨,“所以,我的报应来了,远归我儿,你瞧见了吗?这是我的报应啊!”
贺远归冷静地看着面色激动的老太君,躬身,朝着地上磕了一下,抬头道:“老太君,孙儿之所以跪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前来跟您翻旧账的,仇归仇,恩是恩,早在孙儿答应您归宗的那日,我们便恩仇相泯,而我与贺志勋,不共戴天,您就别再劝我帮他了。”
老太君合了合眼睛,大抵也感觉到无奈,沉寂片刻后才再开口:“此乃其一,其二,志勋,你答应我,此生不得再立周氏为侧室!”
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实在不明白老太君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有人将目光移向周姨娘,想从她身上找到些许线索,但她显然也是一脸懵。
“子不教,父之过,澜哥儿粗鲁,害你媳妇儿小产,让你失了老来子,他们母子应该受罚。”老太君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贺志勋,“这事你需在我跟前立誓,否则我将死不瞑目!”
贺志勋看了一眼周姨娘和贺天澜,回头朝着老太君拜下,“孙儿发誓,此生不立周氏为侧室!”
拽着帕子的周姨娘直接瘫软,跪在她旁边的贺天澜脸色阴沉地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