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站在这里,亲眼看着露娜。
一瞬间,白兰想到的居然是以前那些平行世界里露娜的死状。
有被他洞穿了心脏的,也有中弹无数的……那些比起现在都要来得严重,甚至可以用残忍来形容。可是现在露娜的模样,却远比那些让他来得震撼——震撼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
跟上次六道骸割伤了露娜的脸颊和脖颈不同,白兰这次既不害怕也不愤怒,他很快平静下来。他朝着露娜走了过去,露娜则是非常自然地倒进了白兰怀里,仰着脸看他,又渐渐闭上眼睛。
“伤口随便找个医生来包扎一下就行了,我好饿,本来还在想着沪菜呢……桂花烤鸭、八宝鸡、虾子大乌参……累死我了,让我睡会儿,有什么事你处理就好……”
怀里的人的声音小了下去,最后变成平稳却可以感觉出些许微弱的呼吸声。
白兰拢了拢胳膊,然后将露娜打横抱起,一举一动都小心又温柔。
跟过来的风还需要处理善后,这里毕竟是中国境内,这处秘密基地虽然是那个候选继承人建造的,但是名义上属于中国的某个势力,这就得靠风来慢慢处理了。
他看了一眼在白兰怀里熟睡的露娜,弯起嘴角:“居然能这么轻松地睡过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白兰自己怎么理解了——是因为面对的人是白兰,相信他能够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妥善,所以能轻松地入睡;还是因为单纯的过于疲惫,所以能轻松地入睡?
林晓月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便看到了床边的白兰。这里是她在上海入住的宾馆,窗帘的遮光性一般,外面有繁华的灯光透进来,她得以看清楚室内。
白兰正坐在床边的一把靠椅上,左手的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用手背支着下巴,他的眼睛闭着,似乎是在浅眠,银发在昏暗的室内也能借着光线看得很清楚,还有眼睛下的三爪刺青。
这个刺青是在白兰十八岁生日后加上去的,同时他也继承了玛雷指环。
身体上的劳累已经缓解得差不多了,精神上还有些虚弱。在那个秘密基地里,林晓月尽管有系统的帮助,也没办法轻松处理来自系统的所有指令,身上的伤口也是懈怠时被击中导致的。
脑袋里空荡荡的,有一种当年结束高考后的感觉。林晓月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却没注意到床头柜,手指一下子磕在了上面,发出一声轻响。
林晓月立刻注意到白兰睁开了眼睛,眼里带着未褪的警惕,不过很快换成了轻松与惊喜:“小露娜,你醒了?”说着,白兰将林晓月抬起的手塞回被窝里,还很了解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你也好好去睡觉啊。”林晓月努了努嘴,“你该不会是找到我后又立刻带着我回到了上海吧?虽然上海有很多好吃的,但是你之前也在赶路吧?太辛苦啦。”
“才没有呢~”白兰眯着眼睛,微笑着说,“我先给小露娜找了医生包扎好伤口,才赶回上海哦~”他说得轻描淡写,林晓月则是愣了愣,然后叹气道:“白兰。”
“是小露娜你说想要吃上海菜的吧?而且你也说事情都交给我处理。”白兰笑眯眯地抢先说道,“我也很想吃上海菜嘛,所以就赶紧带着你回来啦~”
林晓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抿紧了唇,想着这或许是跟白兰说清楚的好机会。只是还没等她开口,白兰就再次抢了先。他打开了床头灯,醺黄的灯光显得他的表情模糊了几分,随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小露娜,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林晓月顺口问道,心里想着,如果是跟恋爱有关她就拒绝。
“小露娜不能在我之前死掉哦~”白兰说得轻描淡写,“那样的话,我会想要让整个世界都为你陪葬。”后半句话说得那么平静,就好像在讨论明天要吃什么一样。
林晓月咳嗽了一声,然后睁大眼睛看着白兰,有些无语:“你又犯病了?”
“差不多吧?”白兰歪了歪头,“说出这种台词的感觉真糟糕呢,而且我也知道,小露娜很喜欢这个世界嘛,如果我真的做出这种事,小露娜一定会生气,以后说不定就不理我了。”
“可是,没有小露娜的世界,也就没有存在意义了,不是吗?”
不愧是曾经在那么多平行世界里毁灭世界的人,林晓月想要扶额,她觉得现在根本不是跟白兰说清楚的时机。只不过是被绑架一次,黑手党界的少爷小姐们都应该习惯了这种事才对吧?
问题是,她的情况会对白兰造成影响,而白兰喜欢她……
林晓月觉得本来就空虚的大脑又枯竭了几分,她张开口想说什么,白兰却又关上了床头灯,面容重新隐没在黑暗里,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小露娜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嗯。”林晓月只能点头答应。
☆、第060章
第060章: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晓月身上的伤只是小事,冬天穿得又厚,第二天她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去继续游玩。白兰也没有阻拦她,只是该吃药的时候就把药塞过来,比闹钟还准时。
就着路上买的奶茶把药咽了下去,林晓月还觉得那种苦味残留在舌头上,溜到白兰身边摸了摸他的衣袋,就拽出一小包棉花糖,拆开包装拈了一颗丢进嘴里,这才好了不少。还没嚼上两口,林晓月就对上了白兰笑眯眯的脸,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老实说,她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知道白兰随身肯定会带着棉花糖,想用来解苦而已,反正白兰也不会介意她吃上一颗,她就自己动手了——先打招呼什么的太客气也太麻烦。可是,白兰昨天才跟她说过那些话,今天她这种举动,真的不会表现得太亲近吗?
顿了顿,林晓月往白兰嘴里也塞了一颗棉花糖,没好气地说:“吃你的棉花糖去。”
白兰毫不介意林晓月的动作和语气,反而揉了揉她的脑袋:“小露娜是在不好意思吗?”
林晓月白了他一眼:“你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忍了半天,她才把后半句的“我在想着怎么拒绝你世界才不会毁灭”咽了下去。现在说这种话太过分了,而且以白兰的性格来看,如果她真的说了,白兰也一定会用“我可没说过我喜欢小露娜呢”来反驳,根本没用。
想着又有些烦躁,林晓月把棉花糖的袋子封口折好,重新塞回了白兰的衣袋,继续之前的游玩。她来中国只是想放松心情,为什么还得操心世界的未来?偶尔也想任性一次啊。
接下来就玩得很轻松了。林晓月果断把白兰的那些事都扔到一边,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等她玩够了再说。这么一来反而轻松很多,也不用在意白兰的反应,而白兰表现得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跟着林晓月学起了汉语,也称得上是不亦乐乎。
不过,到底是西方人,白兰的汉语发音总带着口音,听起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还被林晓月笑话了好几次,然后她就板着脸纠正白兰的发音,等再有错就继续笑——要多不厚道有多不厚道。
只在一件事上,林晓月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看着林晓月将一个地名从日程表上划掉,白兰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去那里了?”
“因为那里没有好吃的和好玩的。”林晓月神态自若地回答道。她的家乡的确如此,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县城而已,而且,那里并不是“露娜·罗西”的家乡,没有必要思念。
等搭上了回程的飞机,林晓月也算是玩得尽兴,脑袋刚挨上椅背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夜晚,座舱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各种呼吸声。
林晓月睡得还挺饱,眨了眨眼睛,还没伸个懒腰,就发现自己原来靠在白兰的肩膀上。
其实靠着肩膀睡觉很不舒服,不管肩膀上有没有肉,肩胛骨都会硌到人的脸。可是林晓月并没有这种感觉,她睡得很舒服,因为她并不能算是靠着白兰的肩膀,而是把自己的脑袋完全压在了上面。白兰要比林晓月高得多,能做到这个姿势,完全是因为他的身子往下挪了不少,几乎是蜷着身子坐在座椅上,膝盖顶在前面的座椅后面,小腿弯得很别扭,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这个姿势白兰维持了多久林晓月不知道,只觉得心里有点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