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泄露。”方吾捋须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道:“殿下作壁上观即可,噢,殿下,有银子吗?”
“银……银子……”陈正道一呆,随即局促地道:“而今府库已经空了,要……要多少……”
“三五万两即可。”
“这……”陈正道为难了,他现在确实没钱了,开销实在太大了啊,一方面,是方先生拿了一笔现银去打点,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先生搜罗一些字画,开销也是不小,北郡王府是有田庄和俸禄的,不过眼下各处庄子里的钱粮还没有入库,而俸禄杯水车薪。
陈正道不由道:“先生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方吾才淡淡地道:“不要多问。”
陈正道便连忙点头,不禁大为惭愧。
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了,他竟还是如此不识趣,细细一想,先生要银子,自然有先生要银子的道理,先生乃高士也,视金银如粪土,若非是需要,怕也不会来问。
何况……自己将来是要做天子的男人,这普天之下爱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三五万两银子,实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数目,就如一个腰缠万贯的人,随手拿出几文钱来吃个蒸饼一样,自己这未来的天子,连几文钱吃个蒸饼都舍不得吗?
必须要舍得啊!
他再不犹豫地道:“先生几时要,小王去钱庄里告贷几万便是。”
“三日之内吧。”方吾才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似乎没有将这银子的事太放在心上。
“好,小王三日之内,便将银子筹措来,噢,先生方才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
方吾才一面徐徐踱步,走向碧水楼,一面道:“去寻了陈凯之。”
“噢。”陈正道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仿佛于他而言,方先生去找任何人,都是天机一般。
方吾才却突然驻足,看向陈正道道:“殿下为何不问一问老夫去寻陈凯之做什么?”
陈正道先是一怔,他完全没想过方吾才去找陈凯之的事,毕竟在他的心里,方吾才已是神一般的存在,方吾才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有道理的。
陈正道忙朝方吾才道:“先生要去寻那陈凯之,势必有去找陈凯之的道理,天机不可泄露。”
“愚不可及。”方吾才痛斥他道:“老夫去找陈凯之,只为一件事,分化衍圣公府,殿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陈正道精神一震:“分化?”
方吾才捋着须,眯着眼:“那糜益千方百计要害殿下,背后关系到了衍圣公府,想要破坏他们的阴谋,只有找出他们的破绽,这个破绽,就是陈凯之。”
“陈凯之……”陈正道沉吟着,似乎在细细想方吾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吾才看了陈正道一眼,才淡淡道:“这个小贼,最是贪婪无度,将功名利禄看得最重,他和殿下不同,殿下是伟男子,而他,不过是个龌蹉卑劣,见钱眼开之辈,对付这样的人,只要拿钱喂饱他,那么糜益的大祸就在眼前了。”
陈正道若有所思,只是须臾,他便恍然大悟的样子。
心里大感顿悟,原来自己能化解一个又一个危机,不只是先生参透了天机,最重要的还有方先生在背后的运筹帷幄,难怪方先生近几日都去寻那陈凯之,这样一想,他全都明白了。
陈正道不仅在心里万分感激,他顿时热泪盈眶,从小没人这么帮过他啊,这方先生对他真是太好了,事事都为着他着想。
他动容地说道:“先生俯仰古今,神机妙算,小王得先生,如鱼得水,是天赐之福啊。”
顿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这样说来,三五万两银子,只怕还不够,先生是办大事的人,手头没有银子,多有不便。”
方吾才继续捋着须:“勉强也够了,局促一些,也无妨,那陈凯之狮子大开口,可这等见钱眼开的卑鄙小人,老夫还是可以尽力杀杀他的价。呵,这小贼竟还想开价十万两,方才肯出卖糜益……”
陈正道咬牙切齿地道:“给他又何妨,先生和小王是做大事的人,小王……小王变卖一些东西,再告贷一些,三日之内,十万八万两,也能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