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是圣人,是一句话就能取人性命的君王,他也不怕,要与之对着干么!禾生咽了咽泪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沈灏为她擦眼泪,柔情似水:“我的阿生这么好,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禾生抽泣,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打架,摩拳擦掌,愤愤欲斗。
一个说,快跟他回去,你这么舍不得他,何必折磨自己。
一个说,不要回去,回去就会害了他!你是要报恩不是要报仇!
禾生身躯一震,理智的小人获得胜利。
从他的手心脱离,快速取下鬓上的发簪,尖尖的簪头对准细白的脖子,狠下心,道:“你莫逼我。”
沈灏震惊,她竟敢以死相逼。
“阿生,放下簪子。”
他上前一步,她便拿准簪子往皮下抵深一寸,面容决绝,视死如归。
他暴怒:“姚禾生!”
禾生颤着身子,眼里又有了泪意,拼劲不让泪水掉下来。
决不能,让他看出自己软弱的一面,要离开,便要决然。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生气。
若是先前,是因为不知情而对她发怒,那么现在,他的火气完全就是由于她的任性了。
她曾经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他那么多次,为何唯独这一次,不能再信一回?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是那种需要靠牺牲女人来获取权力的人吗!
气急了,情绪涌上脑袋,说出的话,皆言不由衷:“你出息了,竟然将我视作不择手段的小人。”
禾生怯怯的,缩了缩脖子。
她在他身边,没有学会爱他,却清楚地知道,如何赶他走。
“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圣人的圣旨,正好合我心意……”
沈灏怔住,半晌,抬眸,冷眼相对:“你再说一遍。”
禾生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血无情:“我……”
话刚出口,面前人转身,吼了句:“够了!”
他明明听到了,却还要再问她一次。
禾生心头绞痛。
忽地他回身,隔空看她,像是要将这辈子的爱意与恨意都掏空干净。
“姚禾生,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禾生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未曾回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都僵硬如木,像失了魂魄一般。
翠玉从屋外跑进来,夺下她手里的簪子,喊:“姑娘!”
禾生回过神,抱住翠玉嚎啕大哭。
“他不会再喜欢我了,他肯定恨死我了!”
翠玉责怪自己没有看好门,竟让王爷翻墙而入,虽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姑娘狼狈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碎。
安慰道:“姑娘,不管发生什么,王爷都不会恨你。”
禾生晃头,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泣不成声。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碰到伤心事,泪水就跟永不枯竭似的。
这一哭,断断续续的,直到月亮懒懒地蹿上夜空,她趴在案头,连哭嚎的力气也没有,这才停了下来。
屋子里就剩她一个,她谁也不想见。屋外姚爹姚娘端着饭菜,求她多少吃一点。
禾生想要出声,却发现嗓子哑了,索性捂住耳朵,盯着皎月发呆。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该吃完饭了,走在小树林散步的石子路上。
他们会先从琳琅院走,经过小桥,路过清辉阁。清辉阁旁有树树梅花,他说等到冬天,要亲自为她折梅写诗。
她再也得不到他的梅花和诗词了。
一斛月,照亮两个院子,她在这头伤心,而他在那头懊恼。
☆、第62章 【全章 】第62章
裴良领着王府众人跪在书房外,不敢吱声也不敢出大气。王爷出去一趟后,回来就大发脾气,几乎将手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都砸烂了。
还好他机灵,没有往前凑,不然现在铁定被送到监栏院当太监了。
抬头望望夜空,约莫着已经亥时,王爷仍然滴水未进,要不要出声喊一下?
裴良犹豫许久,最终大着胆子,动了动嘴皮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