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哭起来很丑。”桃花眼眼底潋滟一汪水泽,波澜浮动间已是盎然景色,她轻叹一口气,迎上他的视线,“我只想让你看见我好看的一面。”
“……”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伸手遮住她那双水光潋滟太过勾人的眼睛。
他想自己应该是疯了。
被秦穆阳的突然出现打乱原有的自持冷静。
“秦砚,你跟那大影帝是什么关系?”司浅侧头问他,这个姿势很别扭,不能动身子,只能偏头,不一会她脖子便僵了。
秦砚索性直接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榻上。
仍旧开着窗,雨夜风大,飒飒作响,衬得他声音越发微小,“是兄弟。”
兄弟啊?司浅颔首了然,仰面朝上,“忽然觉得我们之间交集越来越多,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缘分?”
他摊开一本烫金扉页的书,旋开落地灯的开关,调至低档。听到她的发问,淡淡应了一声。风稍待几分寒意,吹得脖子嗖嗖的凉,司浅裹紧身上的被子,缩了缩身子。
自己觉得动静很小,但当他起身去关窗户时,她默默把脸埋进被子里。
“今天很晚了,雨大概会下到明早。需不需要通知你家里人一声?”
“唔,不用,家里就我一个人。”她说的轻巧且无所谓,转而问道,“会打扰你吗?”
秦砚轻捻着杂志页脚,翻动一页,连眼都不带抬一下,“不会,家里只有我。”
“那浅浅呢?”她刚刚明明听到那个人说他们两个人在家的。
“送去外婆家了。”他坦然,“我照顾不了她。”
“还有你做不了的事情啊。”她喟叹出声,手搭在额上,兀自笑开。
他合上书,“啪”的一声,于寂静空间内清晰可闻。兴许是累了,她说完那句话就沉沉的睡过去,但极不安稳,梦中都是紧蹙着一双秀眉。
如她所说。
自从人生的轨迹突然有了第一个交集,之后的接二连三,无论悲喜,他全部坦然接受。
即如十四岁时随秦煜徒步穿越沙漠,蛇蚁猛兽,缺食少水。是军人家庭独有的历练方法,扔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求活生存。当他们从悬崖上撑开降落伞坠落至营地前的那刻,他看到了所谓的沙漠彩虹。
成片的黄沙仅存的一片绿洲,局部降雨后折射出七彩的光。
“是海市蜃楼。”耳畔猎猎作响的风吹散他的话,秦砚惊愕转头,刚成年不出半岁的男人,话语异常笃定,他说,“这是沙漠常有的事。我最好的战友,临终前看到这景象,是笑着走的。”
“所以,阿砚,不管是海市蜃楼抑或是真景实色,只管去享受。”
那个他最敬佩的人啊,教会他一切皆欣于相遇。
只不过,那时候,秦煜不是秦煜,他被称为是这一代人的骄傲。大院里谁人不知“秦穆阳”这个名字。
将来啊,他是要成为比父亲还出色的军人。
*
南城电视台的领舞最终是让杜若若给抢了去,司浅有气没处发,平常的发泄方式除了踢墙踢桌子,现在腿伤了,只能憋着。
三四天伤口不见好转的迹象,每天出门都要让西倩扶着,引来一群人侧目。西倩瞧出她闷闷不乐,从桌洞里掏出崭新的糖盒,“喏,姐姐我怕你疼,特地从市中心买回来的。”
捡了颗柠檬味的丢嘴里,司浅没来得及道谢,西倩坏笑的开口:“早知道不给你糖了,能让你不觉得痛的人这不来了?”
下巴点了点后门,司浅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秦砚拿着医药箱快步走进。好在下午大课间留在教室里的人不多,没引来太大关注。
“我先闪了。”西倩抱着数学书闪人,贱兮兮的留下两人空间。
秦砚随手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却不坐,示意她把腿搭上来,“宋爷爷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医者仁心。”她忍不住夸赞。
这几天为了遮掩伤口,她向身材差不多的男生借了条校服裤,虽然长度差不多,但穿她身上跟个哈伦裤似的,格外滑稽。把裤腿挽至膝盖,露出纱布包裹着的小腿,秦砚蹲下身,正打算解开绷带系住的结。
他刻意放柔动作,绷带一角挠的她皮肤发痒,微弱的呼吸铺撒在腿上,挠的她心痒。
于是,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料绷带缠着伤口,这一拉扯,疼的她眼角发涩。
“躲什么?”他抬眼,眸光清清淡淡的。
司浅心虚的撇开视线,“痒。”
他淡睨她一眼,继续解绷带,一圈接一圈的,其下掩着的伤口慢慢显露,愈合程度不同,有些已结痂,而有些深的仍有血色。
她看了一眼后问:“会留疤吗?”
“看你心情。”他打开药酒,拿棉签蘸着,刚碰到伤口表面,司浅便疼的往后一缩,幸好他提前预料到擒住她的脚腕,看她时眼神警告意味十足,“别动。”
她连忙转移话题,“为什么看我心情?”
他动作极认真,没有回答她。
从她这个角度看,虽吝啬的只给她一个侧脸,但线条优美,宛若雕刻者的有意为之。眉毛色少一笔则淡,多一笔过浓,形状生的规矩,地道的远山眉。
兴许是目光太过炙热,他恰时抬头,四目相对。
“看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