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吴岱栂还真没觉得如何,也没有太多的切身相关的自觉,两人进了爵爷府,吴睿翰见着林继善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被吴岱栂瞪了一眼后才端正了态度,吴岱栂没细说府里的家,只是将那位的身份点了一下,爵爷府里的人便没再人林继善摆脸色,林继善很无奈很憋屈,晚膳便喝多了,吴柳氏见着门婿的样子不忍,留两人在府里住一晚,吴岱栂想想便同意了。庆丰和吉祥下学时直接被小厮接过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爹亲喝多的样子,小脸上满满的担心,他们今天也有听父亲要纳妾的传闻,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相信父亲,但对那位仍是满满的讨厌。因为过来的匆忙,两人给爹亲准备的礼物并没有带过来,晚上不能回府便无法送给爹亲,两人有些遗憾。
那位亲戚等着文家纳妾的媒人,却不想先等到林继善登报的公告,他的名声都快没了,还会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娣的名声?林继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登在报纸上,一时间文家的亲戚丢人丢大发了,还有那个娣,原本娶他的人家立刻退了亲,他们可不敢娶这样的娣进门。此事登报之后,没有一人跳出来说林继善做得不对,一边倒的指责那个为进豪门的娣行为不耻。
吴岱栂去学校听着同事,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再想昨天一个个瞧着他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接着便是该干嘛干嘛。林继善出门之后不再被人又是警告,又是旁敲侧击的,心情大好,进了办公的地方后,立刻招来几位官员讨论一下,能不能试试用传言扇动百姓,给洋人制造麻烦。
☆、第177章 一七七
“听说没,从海外来的黄毛。”一位老爷子神秘兮兮的跟身边的老头小声的嘟喃着。
“听说了。”老头一本正经的点头,“当初我就想,非我国人其心必异,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当初你个老小子,可没说过这话,当时你看黄毛的眼神,还说人家有本事,敢只带着两个随从出使他国,现在怎么就成了非我国人其心必异了?”之前的那位老爷子一脸的嫌弃。
“我什么时候夸过他了。”老头立刻不满的大喝了一声。
“别吵,你看那个是不是黄毛?”老爷子用肩膀靠了靠老头的,老头顺着望了过去,应了一声,“走跟上去看看,谁知道黄毛又起了什么心思,咱可不能让他把咱们的东西偷偷学走,然后就跟以前蛮子似的把矛头指向咱们。”
和老爷子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不少,自发的跟在洋人的身后,大不列颠的王子倒没往东方人防备他的方向想,还以为他们是要去看什么热闹,王子今儿还是要去城门,他还是没看到桥的启动是靠什么。早晨他起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桥早就放了下来。晚上他蹲了几天,仍是没打到启动的装置。东方人很奇怪,夜生活不是酒会,而是去看让人听不懂的戏剧,拉着的长音让他听得心急,他还见识了恶魔的勾当。王子觉得东方都是恶魔,要不然为何全都是男男在一起,男女在一起的非常少,平板的男人哪里吸引人,还有东方的男人居然能生孩子,这太可怕了,东方的男人不知女人的滋味吗?真是太可怜了。当然这话王子没敢明讲,心里想着等回国之后,让传教士过来,给落后的东方人普及一下,让东方人明白,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大不列颠的王子现在还不知道,他想要回国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会成行了。
在文府里住了几年的客人终于出了大门,他非常不想离开文府,都怪爹亲,他哪怕是不嫁人,在文府里老死,也比回家强,他心里愤恨,现在那户人家都退婚了,爹亲还接他回去做什么,让他留在文府里,就当没他不行吗?文府里一派的欢喜,终于把□□烦送走了。林文氏派下人将客院收拾干净,里面的家具也都换了,换下来的送去烧了去晦气。
要说那位的爹亲也不想把人接回来,被退了亲,他脸上无光,更别提接回来之后,还要养着。多口人,得多多少花销,可是一大早就被族长叫去,要是不把娣领回来,他就被休,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人接回来,即便是接人回来,他和孩子还要去祠堂受罚,他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给孩子谋一个好的出处哪里有错,这是林家那个少爷登报,要不然族里那些人巴不得他们能攀上去。林大人也够过份的,不想纳妾私下不能说吗?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还有那个退婚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没有人肯嫁,能娶到他家娣,修了八辈子的福德,居然还退婚。“快点走,你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多年,一点儿用都没有。”
文府外看热闹的人不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有人同情年小的娣,另一人便冷哼一声,“你同情他?”上手便掐了说同情话的男人,“你是不是想纳妾,好啊,你敢纳妾,我就把你轰出门。”说同情话的男人是倒插门,动手的正是他的媳妇,男人吓得不行,他真没有纳妾的心思,只不过随便说两句,绝对没有别的想法,男人被媳妇揪着耳朵领走了,其他人看着哈哈大笑,那样的娣,居然还有人同情,他媳妇也是个狠的。
外界如何谈论他们家的事,吴岱栂只是笑笑,他不喜欢家里的事被别人谈论,更不会主动去讲家里的事,不论家里过得好与坏,别人都无法替自己过,旁人谈论要么是羡慕,要么出于嫉妒,不管是哪样,他都不会去给人添姿加料。起身准备去上课,便觉得有些晕眩,吴岱栂抚着额头,刚刚起来急了,有多久没有眩晕感了,他记得上辈子读书时吃得不好,营养不良时有过这样的感觉。
“先生。”吴岱栂不适的样子被人注意到,然后便有人过来扶住吴岱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吴岱栂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了。
“可得注意些,要不今天的课换一换,然后您去瞧瞧大夫,若是没事再回来上课。”
吴岱栂不是不听劝的人,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去上课,再一个晕眩,到时吓到学生就不好了,便点头同意了。之后让人去通知学生换课的事,然后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准备去医馆。跟着吴岱栂的侍卫已经有人先行一步去医馆了,还有人跑文府通知林大人。吴岱栂到医馆的时候,林继善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吴岱栂的马车立刻上前去扶,“早晨的时候不是还好。”吴岱栂现在觉得特别的恶心,连话都不想说,由着林继善抱起他往里走,刚被抱起的时候,因失重的感觉,差点吐出来。林继善见吴岱栂的表情,越发的着急,几步便进了内堂,请大夫为吴岱栂诊脉。
坐堂的大夫过来非常快,平复一下后,便给吴岱栂诊脉,比起林继善一脸着急,吴岱栂难忍,大夫的脸上却露出笑意,然后起身拱手,“恭喜二位,夫人是有喜了。”
吴岱栂呆了,林继善愣了住,随即便回了神,“大夫,内子现在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夫人情绪起伏过大,思虑过重,我给夫人开个进补的方子。”大夫躬着身,脑中已经有了成形的方子。
林继善摇手拒绝大夫开方子,媳妇本就对药有抵触,既然是确定怀孕,等下派人去请太医。吴岱栂还处于惊讶之中,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躺到床上的第一件事,吴岱栂便是让小厮去学校一趟,他是换课,今天的课是讲不成了,只能请别的先生到课上了,现下有了身孕,也不知还能不能去上课。
太医来得很快,跟着太医一起到的还有吴柳氏,他听完小厮报喜之后,立刻带着东西过来了。见太医后,便退后一步,让太医先请,吴柳氏怕他先进去,和大娣说起话没完没了。太医觉得压力很大,刚刚那位虽然出身不好,但现在实打实的是诰命夫人。太医进了门,小厮立刻送上茶和湿手巾,太医净手漱口后,人也放松下来,行了礼之后,便给开始诊脉。结果和医馆的大夫说得一样,太夫倒没说开方子,给林吴氏诊脉不是一两次,对林吴氏的习惯十分的清楚,太医说了要注意的事项后,又跟小厮交代最近让厨房给林吴氏准备什么样的吃食,还有一点就是,“林夫人需要静养几日,五日后再来诊脉,林夫人方可外出,但不宜远行,舟车劳顿伤身。”
吴岱栂皱着眉,想想到庄子的距离之后,吴岱栂便收了心思,那里也不算远,铁轨车直通到那,应该不算舟车劳顿。只是去了之后,他想下地做工怕是不行。吴岱栂想想便收了心思,摸摸肚子,没想到他能再有孩子,他和林继善做保持措施做得挺好,上个月似乎有那么一两回没有,他的身体也太受孕了,这也能怀上。吴柳氏呆了一会儿便走了,府里还有一大堆的事,他出来见大娣没事便放心了。下午两个孩子下学,便从接他们小厮得知爹亲有身子的事,一路急步回家,见到爹亲躺在床上,脸色不好,两人好担心。
吴岱栂有身子的事很快便传开了,府上天天有人送礼,林文氏都会记得仔细。林继善去工作,更是一路迎着道喜声进了办公室,刚坐稳便听助手向他汇报,大不列颠的王子被捕快请了去。林继善问清了原由后,心道百姓的力量着实强大,他们之前忙乎了好几天也没下手的机会。
大不列颠的王子很委屈,因为想偷学,自然不能让跟着的翻译看出来,他就算再不聪明也能看出来,身边的翻译官除出翻译之外还负责监视他,他想偷学什么自然不可能,甩开了翻译,他只想蹲守在城门看明白怎么收桥,蹲累便见附近有个吃食的摊子,原本他是瞧不上在外面摆的摊子,可是他着实饿了,就过了去,可是因为语言不通,对方不理他,他饿得不行,便抓了一个白包包吃,想着回去之后跟翻译说,再送钱过来,可不想被人请到了牢里。
在没有流言传了前,大家对远道而来的王子,还算是客气,有时还会送些小玩意,现在可不同以往,一个个盯着这位王子,心里都带着气,非常想拿棍子轮王子,就是找不到合理的由头,现在正好,吃东西不给钱,没打他是因为摊主的老大爷怕伤了无辜,送官府也免得王子说东方人没礼节。
看来远来的客人是真抱着偷学的想法,林继善冷哼一声,“去和王大人说一声,让他把人关久些。”林继善开始盘算起之后的事,可是在林继善所有的预想里,万万没有下人将主子扔下不管的情况,而这个情况偏偏就发生在大不列颠王子身上。
☆、第178章 一七八
没错,大不列颠王子带来的下人从主子被关之后,一没求人,二没探监。一直监视他们的侍卫对两人的表现非常的惊讶,也很意外,正常来说主子下了监牢,做侍从的不是应该很着急,怎么到了洋人这就变了?侍卫不解,谋划的官员们也有些发傻,这跟他们计划的不一样啊!林继善则是严着脸看向李柑,再三确定王子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李柑表明他在大不列颠的王室举办的宴会上见过王子,当时国王也介绍是王子,身份应该不是假的,李柑也弄不清怎么洋人的习俗,“要不问问先生?”
林继善摇了摇头,吴岱栂现在需要静养,连学校的课都停了,他不想拿自己的工作让吴岱栂伤神,“那位到了我朝便一直静养的下人一直在做什么?”
“属下未见他出过门。”侍卫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侍从便放松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监控之中。
“有没有可能大不列颠派来了两位王子?”林继善看向李柑,李柑皱眉,他只是参加过一次宴会,对王室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大不列颠早有计划派过来人,那么想要隐藏一位王子,倒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去大不列颠到底是外人,在那边也没有自己人,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李柑叹了口气,把心里的猜想说了一下。林继善现在也不能肯定猜想是否正确,只是吩咐人密切注意王子的两位侍从。
接下来的洋人的举动,越发的让东方人看不懂了,那位养病的侍从,还是养病,另一位也没有任何的行动,除了出去买吃食之外,就没再出过门,也没有向翻译打听王子的信息。林继善纠结了很久,觉得还是问问媳妇,也许媳妇能够指点迷津。
吴岱栂最近十分的悠闲,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几天便胖了不少,除了每日固定的时间出去走走之外,吴岱栂多数的时间都是躺着,已经做了哥哥的庆丰表现得十分淡定,而吉祥则是下学回家就要围着爹亲转个不停,他好想摸摸爹亲的肚子,爹亲说过他和哥哥也有在爹亲的肚子里呆了很久,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问同窗他们记不记得在爹亲的肚子里住过,同窗纷纷摇头,再问他们知道从哪里来的吗,好多人回答他说是从护城河边捡回来的。吉祥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他不是捡回来的。
听了林继善把不解的事说完之后,吴岱栂看向林继善,“你们有正式的照会王子的两位侍从,王子为何被抓吗?”
“额……当时他身边有一位侍从在。”林继善不解,有人在还用得着正式照会吗?
“派人正式照会,把情况说明,到时再看看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吴岱栂并没有多讲,他对洋人的习俗也不是很了解,他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如果这样还是不行,他也无能为力了。林继善想了想,便遵照媳妇的说法去办。
去说明的人是李柑,李柑在说明情况之后,侍从问李柑哪里能请到律师,李柑倒是知道洋人的律师是什么工作,跟国内的状师差不多,对方没有让他求情反而要请状师,这是什么情况。侍从见李柑如此便说明,在他们国家,获罪之人如不是重罪,可以请律师保释,然后通过律师进行辩护,若是重罪也可以见律师。李柑表示他们国家的方法在本朝不通用,不过本朝有状师,也是替人辩护的,只不过不能保释。回去之后李柑把情况跟林继善讲明,林继善倒没说什么,国情不同,人们的习惯也不一样,等着大不列颠的人去请状师便是。
洋人去请状师,哪里能请得到,外面纷纷扬扬的传闻,状师自不会帮他们,洋人觉得奇怪,状师也好,律师也罢,不都是为了钱,他开出的钱很高,怎么就没有人答应。洋人永远不会懂,国人虽为生存而从事各种行业,但是他们有一种外人所不懂的骨气,当然也不是没有为了钱卖国的人,只是这几年被天子杀的杀,关的关,大人物全都进了,小人物也不敢轻举妄动。洋人找不到人帮忙只能托翻译买回来一本律令,自己研究。洋人不是不会走后门,只是他们觉得没付账的事不算大事,正式开审的时候,把钱还了,并赔偿一些就没事了,却不想因为语言不通拖到了现在。
翻译将过程汇报得非常详细,林继善感慨两国的不同,在本朝被抓之后,不管是不是自家有问题,都会四处托人走关系,就为了不让家人在里面受苦,洋人却是不同。感慨归感慨,林继善可不觉得洋人的那套东西能用在本朝,只是当成一种新事物将给天子听,天子也只是感慨,若是洋人的东西搬到他们国家,恐怕会乱套。感慨之后林继善便开始忙碌,洋人想学律令不容易,首先,本朝律令没有大不列颠语,翻译想怎么译就怎么译,什么秋后问斩,发配不毛之地,充以军用,关押多少年,遇赦不赦等等,听得侍从很是紧张,不能赔钱见减刑吗?翻译笑眯眯的回道,可以,但也得看犯得是什么罪。一直认为不是什么大事的侍从松了口气,翻译冷笑,最近可是出台了一套新的律令,对切取重大成果的人,可是要坎头的,到时审讯时,这条可是也在内。
外交的官员特意询问过状师,他们是如何辩护,状师只说钻空子,不论律令如何严密,必有一失之处,他们钻的便是一失的空子,只要抓住空子,就会为当事人争取到减刑,或是避免受刑的空子。状师听说洋人的保释之说后,便跟外交官员讲,以前状师也是可以有的,只是随着本朝律令越来越严谨,状师想要做保释是不可能。外交官员听着惊讶,他还以为只有洋人才行得通。此事传到天子耳中,便是对制律令之人一顿敲打,一定要把律令定得仔细,不得有一丝空子,不能放过一个恶人,更不能冤枉好人。
对洋人的事,吴岱栂没再过问,太医给他诊过脉后,便称不用静养,只是仍不能劳累。吴岱栂提起要去庄子带学生弄试验田的事,太医倒没拦着,只说要适当,吴岱栂总算是松了口气。农学院的院长听了之后也松了口气,学生问了很多次,是不是去不成实验的庄子。吴岱栂再次回到学校,表示计划不会改变,学生们一脸欢喜的同时也担心先生的身体,吴岱栂摇了摇手,并没有说明。若是上辈子,吴岱栂可能不管不顾,不会太多的对自己着想,但这辈子,吴岱栂却不同,他把家人放在首位,他怎么可能随意折腾自己。
去庄子的日期定下后,吴岱栂便准备自己的行装,庄子并不远,要准备的东西不多,若是他没怀孕,完全可以早晨去晚上回,可现在却不行,他准备在那边小住几日,跟着去的人数就不会少,厨子,小厮,侍卫,还有林继善。林继善不放心吴岱栂在外面住,哪怕太医说只要不累着便无事,可是这次吴岱栂有身子的反应着实吓到了他,林继善表示,他每天晚上都会过去。
吴岱栂带着学生去庄子那天,便是洋王子受审之日,外交官员只去了一位助手亮个相,而负责的林继善此时正陪着媳妇坐在去往庄子的铁轨车里。审讯那边,林继善能想到结果如何,连意外都不会出现。吴岱栂靠着林继善打了个哈欠,随着车的前行而摇动,跟着的学生看着两人的样子,全都低下头,之前那个传言肯定是心怀不轨的人传的,看看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别人可以插一脚。有铁轨车出行就是方便,比起马车的颠簸,铁轨车便便平稳很多,而且时间上也节省了很多,据说李橪研究出新式的铁轨车,车里不仅通电,还提速了,现在还在测试中,没有正式运行。李橪在研究铁轨车的同时,研究出了如何用电烧水,顺便把热水器发明了出来。吴岱栂是不知道第一台热水器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是现在发明出来,就表明国人的才智一点儿都不次于洋人,甚至还高于洋人,启民智是天子英明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