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江边只有我们两个,聊聊可以吗?”
宁秋没说话,她的脑子正在发懵。
她是努力的学生,课堂教会她很多东西,但不曾接触过“恋爱”这门课。
同龄的女生们早早用心动和暗恋在这张试卷上写满了自己的答案,但属于宁秋的卷子仍是空白一片。
被当面告白的这一刻,宁秋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数学公式,物理定律,还有化学方程式和生物知识点,飘过的符号的文字乱糟糟地挤满了脑海。
哪怕背过无数个满分作文例句,学习过所有文章阅读理解的答题技巧,这会儿的她仍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秋本能地在脑海里搜刮所知道的一切,却找不到眼前这道难题的解答方法。
无错之下,她慌了。
脑子里甚至迷迷瞪瞪地响起宋家辉经常挂在嘴边的做题口诀来。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就选b,参差不齐要选d……
宁秋沉默了两秒,忽然发现摆在眼前这道选择题好像只有两个选项。
无解。
在宁秋的记忆里,拒绝总是与伤害和失望挂钩,她不知道用哪种方式拒绝对方才是最好的做法。
无措和紧张之下,她选择了逃避。
和怀舟拉开了距离后,宁秋站在了江边的公交车站牌旁。
站牌旁没有别人,迎面驶来的公交车看见宁秋站在那里,停在了她面前。
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宁秋本能地快步走了上去。
“太……太晚了,我得先回家了。”
怀舟还在等待她的回应,看见宁秋头也不回地上了公交车以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心脏猛地传来尖锐的刺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怀舟不怕被宁秋拒绝。
他真正怕的是她无声的逃避,那比被拒绝更让人惶恐害怕,就想现在这样。
他怕她今晚逃避,以后也会逃避,不肯再靠近他。
“宁秋!!!”
当公交车载着少女远去,留下长长的尾气后,怀舟猛然回过神来,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他双眼发红地大叫宁秋的名字,一丝沙哑中藏着挥之不去的恐慌和绝望。
比起被拒绝,这样的回应更像是抛弃。
而怀舟最怕抛弃,他已经被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抛弃过了。
其实,他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
当身体在秋夜的冷风中狂奔起来的那一刻,先前所有凝固的血液都在四肢百骸中沸腾了起来,每滴滚烫的血液都在哭泣叫嚣着疼痛。
车内的人并不多,宁秋动作笨拙地拿出一元纸币塞进投币口,魂不守舍地在车窗边的位置上坐下。
冰冷的风从开了两指缝的车窗外灌进来,风中夹杂着一声令人揪心的呼喊。
宁秋浑身一激,连忙朝着窗外看去。
下一秒,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怀舟紧紧地攥着玻璃许愿瓶,在车窗之外疯狂地追逐她离去的踪迹。
他胸口的衣服敞开着,黑色的夹克衣角飘扬在身后的空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算明亮的路灯照亮着怀舟的侧脸。
那是宁秋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他的神情紧绷着,双唇在冷风中没有血色,倔强地紧紧抿着,不再开口呼喊,却丝毫没有停下奔跑的速度。
那眼眸里盛着像星辉一样的点点水光,隔着车窗与宁秋直直对视,有几丝生气,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委屈。
他仿佛是被人故意抛在路边的小狗,不知疲倦地疯狂追逐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宁秋被他的表情震撼了一瞬间。
心脏在这刻忽然被一只大手紧握住,说不出的难过。
她神情微变,忍不住双手帖在了车窗上,隔着冰冷厚中的玻璃与他对视,也依旧能感受到眼神中的灼热。
江边的公交车一站距离很长,开了两分多钟都还没停,车速也不慢。
宁秋看他倔强地拼命追逐,再快也快不过车子的速度,渐渐被落下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