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设想的差不多,如今在崔氏这吃了定心丸,李昭心里一松,仰着脸对崔氏道,“那就好。”
“想来你们心里也有数了,不出意外,徐家三娘就是你们继母了。”崔氏打量李昭神情,只见她睫毛颤了颤,“曾大母、大母看上的人,总是好的。”
“那你觉得呢?”
李昭吐槽,她‘觉得’有用吗?她爹就是娶头猪她照样得乖乖喊娘,当然这话打死李昭她也不敢说,“接触了几回,徐家三娘子照顾徐七娘甚是用心,想来是个爱护弟妹的,听说也是个周到妥善的人。”
崔氏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你今日处处维护她,她心里也会记着你的情。”突然崔氏声音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昭。
李昭见崔氏突然看着她出了神,不由担心道,“曾大母,曾大母!”
崔氏回过神,摸了摸李昭的脸,声音变得跟柔和,“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们尽可以告诉你们父亲,祖父母还有我,我们定然会教训她的,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还有一茬,我最怕你们多想,徐婧所生的子女是万万越不过你们几个的,长幼尊卑在咱们家是乱不得的,我们家也惯不出徐姝这样的子孙!”
李昭嘴角忍不住上翘,扭了扭身子,滚进崔氏怀里,亲亲热热道,“我知道曾大母最疼我们了”。
崔氏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一天下来,你们也累坏了,回去歇着吧。”
“母亲也好生歇息。”说罢成国大长公主便带着两个孙女告辞。
等人都走了,崔氏突然长叹一声,阿常不知就里,只见崔氏面露疲乏之色,上前为她揉肩。
“找个小丫鬟进来,你一大把年纪操劳什么劲儿。”虽是抱怨的语句,神情语气却是温和的很。
阿常一笑,手下动作不停,“偶尔也得动弹动弹,要不可不就真的老的动不了了。”
崔氏笑了笑,“徐家那丫头也忒刻薄了点,小娘子之间争宠夺爱闹别扭我见得多了,可多少年没见过下手这么狠的,这才多大点年纪,在人前那样直爽开朗的模样,背里却如此,想想就心惊啊!到底老了,也有看看走眼的时候。”
“您这才见了一面,小娘子自然好好表现的,多见几次,您岂能看不出来。”
崔氏斜睨她一眼,“少拿好话哄我,”再开口,神情中染上忧色,“也不知那徐婧的好是真是假?”徐婧到底被徐姝连累,操行品德受到质疑,“很多人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都是个好人呢!”
人都定了,两家也通过气,想改都不成了,遂阿常宽解道,“您就放心吧!这可是相公和公主千挑万选出来的,能不妥当吗?老奴说句僭越的,徐三娘是樊氏教出来的,十三娘可是荆国大长公主教养的。”
崔氏忍俊不禁,指着阿常笑的说不出话来,荆国大长公主和成国大长公主是姐妹,不过为人处事上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本朝公主的地位和他们父亲兄弟威望息息相关,荆国大长公主作为太宗的第四女,虽然生母只是个宫女,但是架不住她爹有能耐,把世家压制住了,所以在牛掰老爹的保驾护航之下,哪怕荆国大长公主不怎么得宠照样在京城横着走。徐家是她的二婚,头婚因为夫妻不睦和离了,真实原因据说是因为公主殿下瞧上了徐家比她小三岁的大郎,闹腾了几年后,留下前头两个儿子成功嫁进徐家。
也该是她运气好,在太宗驾崩之前,她公公婆婆都死了,膝下还有四子一女。所以哪怕后来两位皇帝都不够硬气,被世家反压制了,她老人家照样在徐家活得自在,因此性子上依旧嚣张跋扈,不过比起年轻时到底收敛了一些,毕竟徐家和一个大长公主的身份不够护着她横行无忌。
见崔氏展颜,阿常趁热打铁道,“何况咱们长房的小郎君和小娘子难道是好拿捏的不成。”
崔氏神情一顿,目光缓缓地落在李昭刚坐的位置上,斟字酌句道,“阿昭今天话里话外都是为徐婧抱不平,处处维护她的名声,卖了徐婧一个大大的好,若是以后徐婧对阿昭几个有半点不好,那她可就是忘恩负义了。就是徐婧所出的几个孩子,若不敬兄姐,是人都会联想到今日,徐婧被异母妹妹欺负的时候,可是阿昭替她出头的。你说,徐婧还有脸拿捏长房几个小的吗?”
阿常的手不禁一抖。
崔氏垂了垂眸似无所觉,摩挲着手中的手炉沉默不语,心头一片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