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突厥南下之际,天水城的战斗已经炽热化,唐军在薛万钧的指挥下,慕容罗睺等人奋力攻城,短短三日,天水城已经成为了血池,城墙已经被鲜血染红,到处可见碎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几欲呕吐。
这三日来,薛仁越和常仲兴带着隋军将士,奋力守城。幸好屈突通自从占据了天水之后,加固加厚了城池,做了充足的准备,唐军虽然有备而来,但在隋军的奋力抵抗下,天水城依然屹立不倒。
城头上,夕阳已经落下,照在被鲜血染红的城头,薛仁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常将军,这一次唐军的攻势非常猛啊。远比上次李世民还要来的猛烈。”
常仲兴费力地将头盔取下,他的手臂受了伤,血流如注,看起来颇为吓人,不过常仲兴知道,这是皮外伤,不碍事,只需要敷上草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与自己的伤势相比,常仲兴显然更关心唐军下一步的行动。
常仲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的唐军,是李智云主帅,他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这个薛万钧,却是一个不可小视的角色。”
薛仁越点头,说起来,薛万钧的父亲薛世雄的祖籍是河东汾阴人,年轻时跟着父亲泾州刺史薛道弘居住在关中。而薛举的祖籍同样是河东汾阴,年少时随着父亲薛汪时徙居金城,可以说,薛仁越与薛万钧是亲戚。河东薛家虽然比不上河东闻喜裴家,比不上太原王氏,但在河东,也算大族。
在这个年代,世家子弟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相对都高人一等,撑起一个帝国的支柱,他们有着不小的功劳。
薛仁越叹息一声,道:“可惜,他的父亲为大隋效力,最终为国捐躯。如果他愿意投靠大隋,以他的能耐,至少能博得封妻荫子。可惜,可惜呀!”薛仁越说道这里,心中无比感慨,当初他的父亲是所谓的反王,但他如今却为大隋效力,命运,还真是奇妙啊。
常仲兴接过一名士兵递过的锦帕,将脸上的血迹擦净,想了想,道:“幸亏唐军不善夜战,若是日月攻城,恐怕也支撑不下。”
薛仁越心中充满了忧虑,道:“屈突总管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常仲兴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面对伪唐,只有拼死守城,他对伪唐的一些行为十分看不惯。且不提那些被伪唐捉住的反王,一些主动投靠伪唐的反王,居然没有好的下场,这让常仲兴十分不明白。如果他常仲兴也选择投靠伪唐,恐怕也不得善终吧?而且,刘文静的死,也足以证明了李渊的冷血,这样的君主,根本不能投靠。
“不管屈突总管有没有得到消息,天水城一定不能丢,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常仲兴说道。
“不错,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薛仁越也点点头,对于杀死了他大哥的伪唐,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天水城外,唐军大营,篝火袅袅,辎重营的士兵们正在造饭,不少受伤的士兵躺在辎重营里,不断地呻吟着,看护他们的士兵跑前跑后,替伤兵清洗伤口、敷药,整个大营显得十分忙碌。
薛万钧对士兵叮嘱了一番之后,朝着李智云的帅帐走去。一路上,他显得神色有些凝重。天水城,必然是难以攻打的,毕竟屈突通经营了数年,又是隋军在陇西的根基,薛万钧已经有了打硬仗的准备。让薛万钧心事重重的,是隋军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在这三日的战斗里,唐军付出了将近三千人的伤亡。唐军几度登上城头,但最终,还是被隋军赶了下来。
从第一日的战斗来看,隋军似乎显得有些仓促,但从第二日开始,隋军开始使用一种杀伤性极强的弩车,一次能够射出二十支弩箭。如果仅仅是这样,薛万钧并不会那么惊讶,那些杀伤性极强的弩车,所射出的弩箭,箭簇居然有拳头大。
这让薛万钧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那是大隋国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他随着父亲赶赴洛阳,在洛阳城头,他看见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弩车,远远比天水城的弩车还要恐怖,因为洛阳城的弩车,射出去的弩箭,箭镞居然有斧头大小!那时候,何稠夸耀,说洛阳城坚不可破。后来,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无论是杨玄感还是李密,都在洛阳城面前束手无策。
天水城的弩车虽然比不上洛阳城的,但很有可能,大隋制造弩车的技术仍然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如果是这样,薛万钧觉得很难攻下天水。如果攻不下天水,薛万钧就得不到军功,得不到太子李建成的信任。如果没有兵权在手,怎么为父亲报仇,为兄弟报仇?
无论是窦建德,还是杨侑,都是薛万钧复仇的目标,此时在他的心中,没有国家的仇恨,有的,只有私仇。他主动投靠大唐太子李建成,为的就是报仇啊!所以他必须要努力,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可是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区区一个天水城都拿不下,又何谈报仇?薛万钧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李智云的大帐。当他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大帐外的两名士兵拦住了他:“薛将军请止步!”对于薛万钧,两名士兵还算客气。
薛万钧拱拱手,道:“楚王殿下在吗?本将有事禀告。”
“殿下在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一名士兵一本正经回答。
薛万钧一愣,这个时候休息,莫非是楚王身体有恙?他正要询问,大帐内却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笑声,隐隐约约,还传来女子的说话声。薛万钧蠕动的嘴唇顿时闭上了,他虽然投靠大唐的时间不久,但他也知道,楚王李智云在长安以好色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