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考虑,她在临走时还特意反锁了房门。
夜晚的小镇要比白天更加阴暗,随时都笼罩在天空中的迷雾连星光都遮住了。
有榛树鞋指路,宋辞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雾津警察局,绕过值班警员进入了二楼档案室。
“石银珠。”
一列列按照年份排序的档案中,女孩的名字反倒摆在抽屉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宋辞慢慢翻看着手中明显简化过的案件资料,毫不意外地在办案人一栏发现了张旭东这个名字。
“张刑警,好久不见了。”
想到记忆中那张贪婪无耻的面孔,宋辞的手指捏紧了薄薄的档案袋,“用孩子性命换来的脏钱花起来痛快吗?”
她绝不相信法医鉴定里面的说词,一个行动自如的孩子绝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在铁轨上等着火车来碾。
将需要的材料复印备份,宋辞马不停蹄地赶往张旭东在警局不远处的住所,仔细搜查起了这个看似邋遢的单身公寓。
为了避免引起邻居们的过分关注她并没有打开室内的照明灯,只是借着手机的微弱光源寻找可能出现的关键证据。
客厅、卧室、卫生间,所有在侦探片中被犯罪分子利用起来收藏危险物品的地方宋辞全都翻了一遍,可是却一无所获。
“一定还有我没有想到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她的视线从陈旧的大衣架跳跃到茶几上的烟灰缸,甚至连沙发后面翘起的墙纸都没放过。
“明明是一个收黑钱的恶人,竟然装廉洁装到连墙纸都不肯换的地步。”
宋辞冷笑过后方要转身,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慢慢地走过去推开沙发,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那道一掌宽的裂痕摸了进去,紧接着便拽出了一个扁平的塑胶密封袋。
里面藏着的是一份尸检报告,不过与警局存档的那份比起来多出了一行字迹。
借着屏幕的暗光,宋辞清楚地看见了石银珠最初的尸检结论,这个孩子极可能在被火车压成两半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加上这句至关重要的结论,当地警方做出的意外推断立刻变得可笑无比。
“慈爱学堂还有脸说石银珠是因为想念家人偷偷跑出去的,什么时候一个死人也能走路了?”
宋辞仔仔细细地将那份报告叠好,“或许只有伟大的校长先生才能对这件事做出最终的解答吧。”
夜深人静。
在酒吧潇洒了半夜的张旭东醉醺醺地打开了房门,“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看得过眼的女人。妈的,闭着眼都知道身上什么样的女人还值得男人花钱享受吗?应该反过来感谢我肯光顾你们才对吧!”
他迷迷糊糊地摁着电源开关,“怎么回事,嗯,难道我没有按时缴纳电费吗?该死的破烂公寓!”
张旭东强打着精神摸到电视机下面的抽屉,找出了一个手电筒,“电闸,电闸开关在哪里?”
握着手电筒,刚要离开的男人忽然听见了一道奇怪的咔嚓声。
很轻,很脆,一声接着一声从墙角沙发的方向传来。
张旭东猛地回过头,紧接着手电筒的昏黄光束下立刻出现了一个足有成人高的兔子玩偶。
浑身雪白的大兔子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耳朵上扎着一条绒球发绳,爪子里捧着一根胡萝卜吃的津津有味。
“晚上好。”
兔子玩偶用那双占据一半脸庞的黑眼睛看向面色惊诧的男人,“张刑警,你喜欢吃胡萝卜吗?”
它的小嘴一张一合,咀嚼间隙发出了一道男人从未听过的萝莉音。
“喂!你是什么东西?!”
张旭东震惊之下几乎合不拢嘴,“谁允许你进入我家里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胆大包天的家伙!”
“是你邀请我进来的啊,张刑警。”
兔子玩偶扔掉爪子里的胡萝卜,换上一个密封的塑胶袋,“你很喜欢我吧,一直留着我的东西呢。除了妈妈,只有张刑警还愿意记得我。”
兔子玩偶蹦到地上鞠躬行礼,“谢谢你。”
“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张旭东露出惊骇的表情,“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说着便狠狠冲了过去,想要从对方手上抢走那个塑胶袋。
“不要动,我说不要动。”
兔子玩偶的声音依然软萌,可是听在张旭东耳朵里却犹如索命的厉鬼,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僵硬地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了客厅中央。
兔子玩偶蹦蹦跳跳地挪过来,“我该怎么感谢张刑警的厚爱呢?”
它的黑眼睛贴上了男人淌满冷汗的侧脸,“对了,你很喜欢钱。我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好吗?”
张旭东充血的眼球在怒睁的眼眶中急速转动着,未曾闭合的牙齿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含糊求救声。
“呵呵,这样听起来,张刑警好像也变成了哑巴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