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原先喧闹的地方此时却显得有些静谧,一众人看着灯火下身披灰鼠毛斗篷,手握暖炉的男人都止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男人的年纪并不算大,在这月色与烛火的映衬下,倒是显得气质清厚、眉眼温润,全无外头传言的那般。
若不是他的身后照常跟着十余个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众人只当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只不过卫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场上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场的不是官僚之人,就是士族子弟,对于这位九千岁卫玠…他们即便未曾见过面,对他的事迹与为人也早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自打天子亲政之后,这位九千岁就逐渐淡出了旁人的眼中,朝中众人想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却也未曾见他有什么动作。
这一来二去…
自然有不少人以为这位九千岁只怕是已认了命,即便他往日再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宦官罢了…这天下有才之士,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在一个没了根的宦官底下做事?
只是今儿个…
这位九千岁怎么就出现了?还是在陆家这位二公子大婚的日子?
众人心下猜测万分,尤子旭更是端着酒盏与陆意之开口说道:“难不成…他想趁着你大喜日子来闹场子?”
陆意之闻言是淡淡瞥了瞥尤子旭一眼,就这智商也怪不得会被那位尚书女压得要死…只不过他心中的确也有几分疑惑,卫玠今日究竟是为何而来?陆意之手中握着酒盏轻轻磨着那壁上的花样,他可记得这位九千岁向来不喜去外头赴宴。
倒是陆伯庸先回过了神…
他站起身朝卫玠走去,素来端正而严肃的脸上如今依旧一丝不苟。
陆伯庸朝卫玠拱手一礼,口中是言:“不知信王驾到有失远迎…今日是犬子大婚,不知信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既是大婚,自为贺喜…”
卫玠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依旧带着几分旖旎,他掀起那双隽永而曼丽的眉眼透过烛火朝陆意之看去…骨节分明的指根依旧放在暖炉上头,喉间却是漾出一声轻笑:“怎么?小陆大人不欢迎本王?”
“怎么会?”
陆意之的面上依旧挂着素日里肆意的笑容,他搁下手中的酒盏朝卫玠走去…待至人前才与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言:“王爷大驾光临,下官又如何会不欢迎?”他这话说完便伸手替人指路,跟着一句:“王爷请上座。”
卫玠倒也未曾推却,迈步往里走去…陆意之便稍后一步。
两人的面上未有什么变化,场中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些分辨不清楚现在是副什么状况…这位九千岁难不成还真的是来贺喜的?不过主人家未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未说什么。
待卫玠入了座…
自然有人过来与他请安,且不说卫玠如今是副什么模样,但他终究还是天子亲封的信王…单单这个头衔,这里就没人能比得上他。
有人开了这个头,旁人自然也坐不住…纷纷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