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耍了吧!
刘家人是这么猜,看她人都回来了还是说了几句,说不该分家,哪怕给公婆跪下磕头怎么都好不该分。分了之后男人家做的事还是那些,不外乎砍柴担水种地,女人家就要遭罪,本来是跟婆婆和妯娌一起干的活,现在全落到你头上,做饭喂鸡喂猪洗衣裳照看菜园子不说还要带娃,根本没人会帮你。不谈钱都已经亏了,谈钱还更扎心。
娘家人说的时候刘氏没吭声,听完才说她求了,可要不要分又不是外来媳妇说了算。她又埋怨了小妹子,做什么非挑那时候跑来找人,真害死她。
刘家小妹还没嫁人,要背上恶名不完了吗?便回了嘴:“谁让你给家里瞎出主意?那花生到现在都还没卖出去!是我们让你坑惨了!”
说到这份上,结果就是个不欢而散,刘氏气哄哄往回走,周大虎婆娘突然冲出来揪住她一阵打,边打边骂,折腾够把她拖了回来。后来的事,家里人全看在眼里……刘氏先前给人打傻了没仔细琢磨,这会儿越想越不对。
骗她回娘家的总该是周家人。
可周大虎婆娘要是一早打定主意想收拾她,前头出门打猪草的时候就该动手,干啥还费这劲?
刘氏只能想到周氏刚才回了娘家,周大虎婆娘是她请来的。
又一想她当初跟娘开口说想让何娇杏教手艺不就是听周氏羡慕了一通,就是周氏说三弟妹灶上活干得真好,做那些拿出去卖肯定能挣钱,还说有机会要跟她学一手……
刘氏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让周氏坑了,周氏明摆着也想发财,可她不说,一有空就在自己这头扇风。
还有怀孕的事,她逮着机会就跟家里人说“嫂子今天又不舒服,去看看吧”,也就程家贵那傻子觉得他媳妇儿人好关心大嫂,这不是告状去的?!
前后一联系,刘氏惊觉小看了她,姓周的要不是没生出娃,早该掀起大浪。她想得过于入神差点把饼子摊糊,回过神收了杂念赶紧把锅里那薄饼翻个面。她又抽空收拾了一番,不想让铁牛看到这丑态,也不想让周氏笑话她。
想到周氏也很不想分家,刘氏心里竟痛快了点,那种心态大概就是:我虽然不好过你也不比我好,咱走着瞧。
程家富回来听说他媳妇儿让弟妹娘家打了,他手上一抖差点把锄头砸地上,前后的事缠在一起搞得这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是对的,这时候刘氏端着饼子出来,又端了碗水。
“没来得及煮粥,你凑合吃,我回屋歇会儿。”
周氏刚才也回来了,她人在屋里,听到大房夫妻说话声才走出来,陪着笑对刘氏说:“嫂子真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大伯娘会找上你,我赶明回去一趟告诉她们你不是故意跟我动手,就是没了娃心里难受,她们听了就不会怪你了。”
刘氏看向她那一双眼里恨意滔天,比起老三这种当面驳人脸面的,果然周氏更可恶些。她也知道这会儿全家上下谁都看她不爽,不敢再跟周氏纠缠,把人撞开径直回屋去了。
她进屋不多会儿,房门就被叩响,黄氏推门进去。刘氏侧躺在床上抹眼泪,听到嘎吱声回头看了一眼,原以为是程家富,她还想给诉诉心里的苦,一看是婆婆,人都僵了。
“娘找我有事?”
黄氏反手把门带上,说:“前面的事闹到分家就收尾了,不管谁对谁错,旧账不要再翻,在这里折腾着过不去看了心烦。家富每天要干那么多活,你当媳妇的还闹不停是想逼死他?他程家富不光是你男人,也是我们这房长子,是铁牛的爹,你别把他脸面糟蹋光让他出门抬不起头,你想想吧。”
“下午的时候铁牛饿成啥样了?你看没看到?早几年你刚进门时好好的,咋变成这样了?”
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黄氏说完要走,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忠告。
“哪怕你这么折腾,家富也没跟你动拳脚,你做错事他跟兄弟赔罪,听说你挨了毒打还担心你,你最好把德行改改,别让你男人寒了心,那有你悔的。”
这时天近乎全黑,黄氏从里屋出来将油灯点亮摆到桌上,程家富还在吃,而程家旺已经在洗脚准备睡了,他在家待了两日明儿个就要回师傅那边干活。
“老三呢?我看他吃好带铁牛出了门,说没说上哪儿去了?”
程家旺回说:“该是在大伯家。”
“他去那头干啥?”
“说是去借点人力,多搭个灶台。”
程家兴人的确在他大伯程来财家,那头兄弟多,他去借人手。先说想搭个灶台,说完也没急着走,又把那头的小崽子们招过来,说给他们每人一碗鱼皮花生,让堂侄子闲着没事给他捡田螺去。
那一群都是五六七岁大,正是馋嘴的时候,听说有好吃的,都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我们把田螺捡回来,堂叔你真会给花生吗?”
“咋的还不信?”
就有个小姑娘歪了歪头:“可我娘说堂叔的花生是要卖钱的,卖得可贵,不让我们跟你讨去。”
程家兴在侄女儿头顶揉了一把,笑嘻嘻说:“反正说给你们就会给,给你装一大碗行不行?”
小姑娘糯唧唧说:“那我也给堂叔捡一大盆。”
又有几个在旁边挤:“我捡最多,要最大碗!”“你才捡不了最多!”“就是,木头你最笨了!”
铁牛看他们吵吵,看够之后也扑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叔,眼巴巴道:“三叔别忘了我!”
程家兴戳戳他脸:“那你们明天一起去捡,都小心点。”
……
程家兴跟家里小崽子们玩得好,他平常嬉皮笑脸的,看着不像其他长辈那么严肃,这些侄儿侄女有啥话都敢跟他说。看天色很晚了,堂嫂们都出来抓人,逮他们去洗脸洗脚,程家兴这才打了声招呼牵铁牛回去。
半路上铁牛说他感觉家里怪怪的。
“下午我娘是哭了吧?好像也不是饿哭的,是不是因为她不听话挨了打?”
“叔不清楚。”
“哭成那样肯定很疼,我还想去给娘吹吹,四叔说吃饭就好好吃饭。”
程家兴低头看他一眼:“大人的事你小孩一个就别管了,该吃饭吃饭,该玩玩去。”
铁牛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他有时也因为犟着不听话挨揍,次数虽不多,碰上一回就是嗷嗷叫屁股开花。所以说,哪怕稍稍有点心疼,他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反正每回挨打的时候他也哭得很凶,睡一觉起来就忘了,又很快乐。
看他没再多问,程家兴把人牵回家交给大哥,他则转头找上老娘黄氏,说明后两天就能把灶台搭起来,再放两天就能正常使用。
“我跟堂兄弟几个讲好了,请他们来帮忙,娘你割点肉置办一桌,自家人来搭把手也不好给钱,就招待一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