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也很尴尬。纪录片这事儿，是上面干的不地道。本来他找到云铮, 就有点强行甩锅, 拉人家救场的意思，中间还踏着梁老的人情。可负责人自己也没想到，他这边说好了正想要上报, 上面却说，这块烫手山芋, 有人接手了。

就是云戎。

这不是和他逗咳嗽呢吗？把他逼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到云铮门下，现在又反手推出来一个云戎。整个四九城, 谁不知道云铮和云戎的关系？不说水火不容也相差无几了。更何况，不久前梁老宴会上, 云铮那么狠的抽了云戎一巴掌，还有人开玩笑, 说是云家正统回来清理门户了。现在俩人对上, 这纪录片, 还能有好吗？

至于网络版和电视版就更加可笑了。别的不说, 就单论木雕, 云戎学了十年, 连最基本的皮毛都学不好。现在还要来这边掺和。投资拍纪录片？怕不是到时候连根筷子都拍不明白。

负责人挑着能说的说了, 心里也是满腹抱怨，然后就忍不住看云铮脸色。

他现在是真的被弄得骑虎难下。梁老那边在得知消息以后，虽然语气依旧温和，可后面婉拒了他登门道歉的举措，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即便没有迁怒，但也明确的表示出了不满。因此云铮这头，他就更怕再出什么岔子，所以赶紧上门。

可现在，事情说完了，云铮也没有发火，好似平静接受，但他身上那种沉静的气势，却越发衬托出负责人的心神不宁，时间越久，负责人就越坐立难安。

“云少，您看这事……”分明云铮比他小许多，可负责人却不由自主的用起了敬语。

而云铮看完，也没生气，只是放下了合约询问了他一些细节问题：“上面拨款了多少？要我投资多少？”

“这个不多。”负责人松了口气：“上面给了三千万，电视版两千万，网络版一千万。至于您这头，只要出五百万就可以。最终收益划分五五开，但是网络版这头，由于没有熟悉流程的策划，多半要云少您自己操刀了。”

负责人说道这里，也有点脸红。

这就有点占人便宜的嫌疑了，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云铮手下养着一个能做出大片效果的导演组。所以，这种看似宽松的条件，实际上，就跟硬占便宜，没有什么区别。

云铮听完，也笑了。在翻了翻后面的时间和点击量要求，这笑意就更带了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是有点不地道，但能者多劳……”越说越说不下去，负责人感觉自己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能给他钻。

网络版点击量要求七千万以上，具体播放平台都要云铮自己去联系。可电视版却只要求收视率百分之一，还是在收视率最好频道的黄金时间播出。如此对比下来，更能看出上面对云铮和云戎的差别对待。

然而云铮却像是很无所谓的模样，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这活我会接，您也不用为难。至于梁老那边，我之后也会去拜访，不会让他迁怒于你。”见意思说的差不多了，云铮也不愿过于为难负责人，签了名字以后，就让老管家送客。

可即便如此顺利，那负责人的心里却越发忐忑起来。都说云铮是个不好相与的，有找事的必打脸。他今天也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山雨欲来风满楼，负责人觉得，云戎这次，多半要吃亏。而捧他上位那个，多半也得后悔。就只看云铮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负责人就迷之感到后背发凉。

——

燕京，顾家。

顾老爷子正在花园里喝茶，女佣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

“顾老身体还是很好。”那中年男人的态度十分恭敬。

可顾老爷子却连眼皮都没有抬。

“顾老。”中年男人也有点为难，勉强开口解释：“您看小戎也不容易，这么多年名不正言不顺的支撑着云家。我知道云铮是云家正统，可就这么逼着小戎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也太伤人心。更何况，云铮还没有成年，再让小戎替他守几年，也不是坏事。”

“替？”顾老爷子冷笑一声，终于抬眼正视了那个中年男人。

这些小的，怕是都拿他当老糊涂了。

最近的事，长眼睛的都看得清楚，一次两次，都是云戎主动找上的云铮。而这次更是这样，梁老有意让云铮借着拍记录片的引子，拜访几位和云家交好的老前辈。

可云戎却故意横插一杠，抢了差事，把云铮困死在省城。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现在却来和他说什么替守几年，简直可笑。

这么想着，顾老爷子的脸色，又冷了三分，直接下了逐客令，“您请吧！我岁数大了，年轻人的事管不了。云戎是你干儿子，你护着也正常。至于云铮……小宴和他的情分是自小的，所有人都说云铮死了，他也要找上十年，现在找回来了，自己个要守着，谁也劝不住。”

“……”这一句话，便是将中年男人后面的话全都堵死了。沉默了半晌，他也只能离开。心里却明白，自己这边和顾家的梁子，怕是彻底结下了。可转念一想之前云戎承诺的东西，他又觉得，这梁子结的也不亏。

他们家和顾家原本就派系不同，就算真有了嫌隙，也不怕顾家一怒伤了他们的根基。更何况，云铮才几岁，就算在加上一个顾宴，站都站不稳呢，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

而兴城云铮那头，在签完了合约以后，没过两个小时，就收到了负责人那边打来的款项。正正好好，一千万。

“可够快的！”云铮把动账通知拿给顾宴看。

而顾宴则没有言语，只是周身的气势，变得更加冷凝。眯着眼，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生气啦！”云铮戳了戳他的脸，然后凑过去在顾宴唇上亲了一口。

果不其然，原本还呲牙的小奶狗，瞬间就变得温顺起来。就最近鲜少泛红的耳朵，也因为云铮耳朵突然袭击而染上红晕。

怎，怎么突然就……分明还在说正事。顾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紧接着又立刻恢复了清明。

这么可爱，简直要命！

云铮忍不住又吻了吻顾宴的唇，和他额头相抵，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

“其实对我来说，这反而是件好事。而且我之前不是说，要在沉沦剧组身上在赚一票？现在正好就来了个免费宣传的机会。至于燕京那些老前辈，左右也有半年功夫。我现在连个兔子都雕不好，就算去了，没准也是给云家祖辈丢人，不如就在缓缓。”

“我明白，但是你太累了。”把云铮抱得紧了紧，顾宴的语气透出几分心疼。

他是真的觉得云铮辛苦，从他开始注意云铮开始，云铮每天都忙的不行。不是忙于学习各种课程，就是要处理身边这一摊子事。到了现在，还要时不时的云戎那头斗一斗。就没有一天，说能轻轻松松放个假。

顾宴觉得自己光看着，就忍不住为云铮担忧。总怕他强度太大，身体撑不住。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云铮在额头上敲了一指头。

“知道我累，就听话一点。我问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我为什么觉得你又瘦了？”捏着顾宴的下颌，云铮上下打量。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原本想要说教的心思，也淡了几分，摩挲着顾宴皮肤的指尖，也隐隐透出几分暧昧的旖旎。

这种带着撩拨意味的举动，瞬间就让顾宴的脸变得红了起来，脑子也有点凌乱。紧接着，他便伸手将云铮搂住，低头吻在了云铮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