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似乎紧了紧,卫南白的口吻愈发温柔,连带眸子里的光都柔和许多:“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肖祈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尔后卫南白感觉到他的手比刚刚松了几分。
“殿下乖,听我的话先放开手。等我和秦默说完事情就会回来,哪里也不去陪着你。”
秦默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他主子现在那语气就跟哄自家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和平常那高贵清冷的样子比起来,这和风细雨的卫南白简直看得他热泪盈眶。
此刻,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秦默看见肖祈一直握着卫南白竟真的松开了。
卫南白似是早已料到结果,不紧不慢地起身后,伸手仔细帮肖祈掩了掩被角。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丽正殿帐幔深处一眼,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秦默立刻起身,追着他的背影出去。
丽正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瞬,原本昏迷的肖祈竟慢慢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南白离开的方向。
“主子。”
一直藏于暗处的青萝慢慢走了出来。
肖祈从床上坐起来:“你被发现了。”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青萝惶恐的跪下。
掀开被子,肖祈从床上走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青萝,“先起来回话。”
“是,主子。”青萝起身,扶着肖祈到一旁的软榻坐下,又拿过一件披风让他穿上。
肖祈给自己沏了杯茶:“说吧,怎么被发现的?”
“月云生离开丽正殿后,奴才一直远远地跟着他。可是,才跟了不远,月云生却突然纵身一跃,跳进御花园旁那口废弃的古井。属下立刻上前查看,古井中却空无一人。”
“噢,有意思。”肖祈抿了口茶,“难道这斋月楼主还会戏法?”
“属下无能,请主子恕罪。”青萝说着又要跪下,却被肖祈抬手一挡,她不解地看着他:“主子?”
“把这个给白芷,立刻让她把来龙去脉查清楚。”肖祈从怀里拿出一截断袖,交给青萝:“此次务必谨慎行事,除了你与白芷,谁都不能透露。”
青萝小心翼翼的收起袖子,“属下领命。”
“我倦了,你先下去。”
“是,主子。”青萝才转身,却又被肖祈唤住:“主子?”
肖祈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我昏迷的时候,卫南白有说什么吗?”
“属下在跟丢月出云后,立刻折返丽正殿,恰好看见卫翁主带着神医容启晟过来。他们已经察觉皇后赏赐给您的补药里头下了慢性毒,而且……”
肖祈神色微沉,“继续说。”
“卫翁主还吩咐沈公公,此事不能告知您,照样让您喝补药,但要把药换掉。让沈公公与她一起暗中彻查此事。”
“噢?”肖祈像是来了兴致,“沈大海答应了?”
青萝踌躇半晌,最后忐忑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速去找白芷。”
“是。”
肖祈慢慢喝完茶,饶有趣味地盯着纸窗外那若隐若现的黑影。
先是斋月楼主示警,让他警惕杜云竹。再是卫南白带神医来诊治,最后发觉皇后给他下毒。而且,按照刚刚他昏迷间梦见的那些片段所说,他的大皇兄会在北戎一战中殉国,而他为了保护杜衡会毅然请战……
这一世朝中绝无杜衡,但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来看,这个困扰他多日的梦到底是真还是假,很快便会……
肖祈凤眼微眯,流露出点点危险的光,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紧。
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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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南白站在院里头,慢慢踱着步子。秦默拿了一件外衣过来,“主子,夜凉,您先穿上吧。”
接过衣服披上,卫南白轻叹:“秦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主子,您言重了。”
“秦默,我吩咐你的事情……”卫南白拉着外衣的手紧了紧:“你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您吩咐,便开始行动。”
“太好了。”卫南白松了口气,余光落在秦默的身上:“秦默,我知道你对很多事情很困惑,包括我为何仓促的决定离开。”
“主子有主子的考虑,秦默明白。”
“秦默啊,这男扮女装一事瞒得住一时,却是瞒不住一世。宫里此时暗流涌动,若等到大婚之日,离开必将更举步维艰,与其让别人戳破或让肖祈察觉,不如用计提前抽身,方能有一线生机。”
秦默当下便在卫南白面前跪下,沉声道:“主子,只要秦默还在,便誓死追随,护您平安。”
“起来吧。”卫南白伸手扶起他,面沉如水:“这事我再斟酌几日,慕容那头可有信来?”
“姑苏公子托人呈来一个木盒,说是在一个刺客身上发现的。属下本想今夜告知主子,但……”秦默说着,便把木盒从袖口拿出。
卫南白打开木盒,从里头拿出一朵风干的彼岸花。骨节微紧,卫南白脸色一变。
半晌后,他定了定神,把花放进盒里递给秦默:“此物还有谁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