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笑了笑,纠正她,“我觉得挺好,也不算亏。”
卢青桑已经沉浸在巨额债务之中,伤心地无法自拔。
“那个,大人,我先回房。”
她找个地方,独自一个人缓一缓,再不离开,她担心自己当着裴琰的面哭出来,那就真丢人了。
裴琰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一溜烟跑了。
“她这是怎么了?”易晃不解地问。
裴琰也不甚明白,想了想,道:“被至亲之人伤害,想来是伤心吧。”
易焦跟着感叹:“真可怜哪!”
余妈却不这么想,“我看卢姑娘是因为卖身银子太贵,担心还不起银子,没钱赎身。”
不得不说,余妈一语中的,同样作为贫困人群,她能猜到卢青桑的心思,像裴琰、易家兄弟就猜不到。
“糟糕!”
易晃突然大叫一声,“卢姑娘伤心成这样子,怎么做晚饭?”
这话一说出来,迎接的是诸位鄙视的目光。
易焦无奈地看着兄弟,“做个人吧,卢姑娘现在的状态就是去做饭,那饭也是苦的。今儿晚饭我来做。”
余妈连声道:“那我去备菜。”
他们两人往厨房去了,易晃哀嚎:“吃过卢姑娘做的饭,再吃大哥做的饭味同嚼蜡。”
他灵机一动,“大人,不如你就干脆收了卢姑娘做妾吧。这样她不用还银子了,还能留在府里。”
“嗷!”
头上传来暴痛,易晃捂着头嚎了一嗓子,“大人,你敲我的头做什么!”
裴琰:“没什么,让你冷静冷静,不要再胡说八道。”
易晃委屈,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卢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务必要尊重她,不许再提什么妾不妾的,否则,我看你还是回夫人那里比较好。”
裴琰收敛了笑容,神情很严肃说。
“哦,知道了。”
易晃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了。
卢姑娘乃是应天府高淳县令卢简的女儿,卢简在江南一带素有贤名,被奸人迫害而死。
这样一位贤士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做妾?不但太委屈,而且对卢公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裴琰当然不会让卢姑娘还这六百两银子。
他会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银子的事情。
裴琰已经把卖身契从伯爵府要过来了,他会把卖身契交给卢姑娘亲手撕毁,当然也不会让她还这六百两银子。
卢青桑一直到吃晚饭时精神都是萎靡不振,六百两银子的巨额债务需要她好好消化一下。不过她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胃,该吃啥吃啥。
虽然红焖羊肉有些腥味,但是难得吃到羊肉啊,还有糟鹅掌、酥鸡也都挺好吃的。
易晃啃完一个糟鹅掌,觉得不对劲,“哥,这味道怎么这么像是李家糟肉铺子的啊?”
“吃你的吧,废话这么多!”
“哦。”
刚才被大人训话,现在又被哥训,易晃埋头饭碗,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羊肉。
卢青桑自己做饭还行,也不妨碍欣赏别人做饭,再她看来,炖煮红焖卤的菜,只要调料放到位了,炖的时间足够,味道基本上不会差,最难的是小炒,因为火候很难掌握。因此,炒好一道小青菜比炖个红烧肉难多了。
吃过饭,卢青桑的忧郁情绪跑掉了不少。
船到桥头自然直,世间如此美好,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她不能被六百两银子给打倒!
她给自己打过气,站起来,直视裴琰:“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跟你说”这五个字被她说的铿锵有力。
好像裴琰必须一定要答应她。
正好裴琰也有话同她说,于是颔首:“你跟我到书房来。”
裴琰的书房在第一进院子里,宽阔明亮,两个大书架,摆满了书,窗棂前面还有一张大案,笔墨纸砚俱全,大案的最角落上摆放着一只华丽的粉彩缠枝牡丹双耳花瓶。
整个书房的布置其实是偏实用硬朗,这只粉彩花瓶真是有点格格不入啊,至少卢青桑的目光第一眼就放在了这只花瓶上。
裴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这是我母亲送过来的。”
这个母亲,指的是伯爵府的那位继室夫人,还是生母吏部侍郎夫人?
若是往日,卢青桑可能还会忍不住八卦一下,但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