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一起帮忙还忙活到天黑才算完,柳爻卿有点不好意思,每个人都给了些炸的果子拿着。香喷喷、金黄的面食,吃着酥脆香口,带回去给孩子挺好。
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不少炕,放这些炸好的果子,还有炒熟的花生等等,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
厉氏把东西都规整好,笑道:“往年可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娘,咱们家往后过年的东西只会跟多,你可放心哩。”柳爻卿笑道,“哲子哥说明天村里有杀猪的,回头过去买半扇,天冷放外面冻着,能吃许久。”
“哪用得了那么多……”厉氏吓了一跳。
虽说现在猪膻味重,可也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的,就是家里富裕一些的过年没买上三五斤放着,这就行了,柳爻卿开口就是半扇猪,真叫厉氏吓了一跳。
“咱们家现在可不一样了。”柳爻卿见厉氏还是皱眉,索性不跟她说了,改口道,“娘,今年咱们跟哲子哥一块儿过,东西也都放在一起,你看成不?大棚那边现在没旁的人,还得你和我爹盯着,要不那些个好的青菜老了、坏了得赔不少银钱。”
“那是、那是……”
一说到大棚的青菜,关系到银钱,厉氏也顾不上别的了,转身就去大棚。
叫厉氏和柳全锦想别的,他们也想不通,毕竟已经那样过了半辈子,但是叫他们下地干活,侍候大棚里的蔬菜,却是没的说。
现在柳爻卿也摸透了,有些事能说通就说通,说不通就叫他们干活,左右自己在这里盯着,家里也是他说了算,出不了什么事。
除了准备的这些吃食,今年三房每个人都有新衣服,就连哲子哥和秦三叔也都有。料子都是结实的麻布,里面贴了皮毛,摸着就是软的,其中柳爻卿的最厚,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还有好几件,除了过年那天穿的那套还放在柜子里,其余的现在就已经穿上。
外头哲子哥就穿了两层袄子 ,不算厚,冻得鼻尖有点儿红,搓着手进来,笑嘻嘻道:“猪肉买来了,挂在外面。卿哥儿,咱们今年真的一块儿过年吗?”
“那当然,我都跟娘说好了。”柳爻卿掀开被窝,“哲子哥快上来暖和暖和,炕烧得热热的哩。”
“不急,我得再出门,把豆子泡好。”哲子哥搓了搓手,又看了柳爻卿一眼,转身出去,把豆子挑拣干净,泡上水。
他其实不是进屋暖和,就是想看看卿哥儿哩。
在外面跑了一圈,见着没活干了,哲子哥这才回来。
炕上放着小矮桌,上头摆着花生米、果子,还有两个小碗,一罐桃儿酿。柳爻卿喝着桃儿酿,吃着花生米和果子,坐在暖呼呼的炕上,就披着个袄子,暖呼呼惬意地很。
瞧着哲子哥总算上炕,柳爻卿从被窝里掏出已经有两个巴掌那么大,沉甸甸的茅白给他暖手。
这家伙还没长大羽毛,圆滚滚的,天天躺在炕上玩,都不下炕,用来暖手正好。
“啾。”茅白扑棱着小翅膀抗议。
“出来放松放松,不许回被窝。”柳爻卿板着脸说,“整天闷在被窝里 ,永远长不大!”
“啾。”被训了一顿,茅白老实了。
等到晚上,泡好的豆子搓去皮,上磨连豆子带水磨成浆子,再过滤出渣 ,上锅烧开,点卤就是白嫩嫩的豆花。味道极特别,舀在碗里放糖放咸菜都成,吃起来味道别具一格。
晚上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豆花,剩下的放到筐子里,挤干水分,回头泡在清浆里 ,能吃到过年以后。
这东西只是普普通通的豆子做的,算不得多么好的东西,但吃着稀奇,柳爻卿打算回头叫厉氏整几个菜摆在家里,过年那天给人尝尝新鲜的。
大棚里的草莓红了的都摘了,统共两个巴掌都能数过来,都叫柳爻卿自己吃了。
“卿哥儿,憨大找你哩。”哲子哥又跑出去,给秦三叔送了一些吃食。
山下的宅子不能没人住,秦三叔一直住在那边看门,不过过年那几天肯定得上山。
“啥事?”柳爻卿挑眉问。
都这个时候了,憨大几个人还没离开,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家过年,柳爻卿心里知道,却没问出来。
有些拘谨的站在炕前 ,憨大笑道:“我们几个琢磨着,山上的人都有发东西,咋我们没有?”
这也是实在憋不住了,眼瞅着村里的人家都开始准备过年,山上也天天往屋子里搬东西,那些卖蔬菜的银钱跟流水似的淌到柳爻卿手里,可他们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无计可施。
先前也帮着柳爻卿干过活,包括去给柳老头烧炕,可挣的银钱基本都买粮食自己吃了,现在根本没余钱吃好的,更别说准备过年。
“我还是那句话。”柳爻卿淡淡道,“给煎饼作坊的人发东西,是因为他们给我干了几个月的活。我们家和哲子哥家里准备过年,这个不用解释。你们……为啥?”
帮着保护玉米土豆?这个柳爻卿早就给予过感谢。
就是现在这些人住的地盘,还是哲子哥的呢,柳爻卿也并没有收取任何租金。
“我们几个不是想着,以后就算是山上的人了。”憨大想了想,解释说,“苏七他们不就是你们家的长工,我们其实也是。”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跟苏七他们不一样。”柳爻卿赶忙澄清道,“你们是朝廷的人,身份自然也是,跟我和哲子哥家没有任何关系。这么长时间我不曾问过你们真正的身份,不过跟我家的关系却要说清楚的。”
听到柳爻卿条理分明的话,憨大有点郁闷了。
眼瞅着还没几天就要过年,他心一横,干脆道:“那我就不瞒着卿哥儿,直说了!我们兄弟几个以前确实是当兵的,混得都还很不错,这回叫上面的大人过来上谷村,也确实没交代别的,不过这么长时间我们自个儿捉摸着好像就是保护卿哥儿?”
如此莫名其妙的任务?
眼瞅着憨大不像撒谎,说明他心里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罢了,我也不是非要追根问底,就是关系到家里的安全问题,我不得不上心。”柳爻卿揉了揉眉心道,“要不这样,今年我给你们安排一下。不过等到明年,你们就得听我的安排干活,不能那么自由了……”
“成。”憨大心里其实求之不得哩。
前些日子,柳爻卿安排村里的人干活,开的工钱也不低,就是不怎么找憨大他们帮忙,弄得憨大几个人赚不到银钱,过日子紧巴巴的,早就羡慕山上的活计了。
说好了,柳爻卿把库房的钥匙给哲子哥,让他领着憨大去搬一些煎饼、花生什么的,好歹把这个年过去。
转天厉氏没去大棚,剁了一天猪肉丸子,柳爻卿想了想,叫哲子哥拿碗。
冒尖的一碗猪肉丸子,用碗扣着,放在篮子里,柳爻卿拎着,和哲子哥一块儿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