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给自个儿倒了点野山莓酒,抿了一小口,柳爻卿道:“皇帝怕是十罐子都想要,可他也不想想,哪怕是身为九五之尊,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卿哥儿说得对。”哲子哥笑道。
春去夏来,天气越来越热,草莓终于到了下市的时候。
好在这会子瓜果都长大了,就是没有草莓吃,旁的瓜果也足够。
西红柿倒还是长得茂盛,现在也用不着大棚,外头就能长的很好。熟了的西红柿口感更好,还有一小撮小西红柿,结出来的果子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哲子哥都摘了给了柳爻卿吃,吃不了的熬西红柿酱,反正是没拿到山下过。
自从憨大晚上也跟着识字,柴七也不要脸的跟着进来,柳爻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几天柴七不知怎么得了京中的消息,终于拾掇拾掇回去了。
今年的神仙酿,比起上年,那真是多了不少。上谷村家家户户都在种野山莓,天天伺候的好好的,产量也是极高。
这回外头的人说起上谷村的神仙酿,总算不是都没见过的了,有不少人是见过神仙酿的。
“就用及不起眼的陶罐装着,封口有秦柳农庄的标志,听说字是卿哥儿的对象,哲子亲笔写的。这一罐子,虽然银钱不算太贵,但却不是买得起的人都有。”
“我有个亲戚病重,家里一文钱都没有。叫大夫看了诊,给卿哥儿写了信,过了几天卿哥儿就叫人捎来一罐神仙酿。亲戚找我借钱,我二话没说给了。”
“你们是不知道,那神仙酿拍开封泥,里面的酒香味那是说不出的好。拿亲戚喝了才几天就眼瞅着身体越来越好。要不是那一罐子神仙酿都是给亲戚救命用的,我指定要买一半。”
那人摇头晃脑的说着,手里还拿着个煎饼,里面是猪油炸的菜,还有两块肉片,咬一口,油滋滋,香喷喷。
周围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我们镇上的富户,专门雇人去了县里,真叫他买到一罐子,听说现在每天喝一盅,真赛过活神仙。”
不同的地方中有人说起差不多的话,有人幸运有人不幸,可至少需要神仙酿的人都拿到了,这就是极好的事儿。
山上的土豆可以吃了,柳爻卿拿着锄头,和哲子哥一块儿去刨了一些。
回来洗干净,切成丝,拌点面粉,放锅里煎熟了,味道极香。
饱饱地吃了一顿,柳爻卿琢磨着,往后天气越来越热,山上树又少,还都不大,屋里怕是得热。尤其是煎饼作坊,烙出来的煎饼要干一些才能揭下来,这样放的时候还能长一点,可这样一来,就更热了。
“好像也没得好法子。”柳爻卿想着,“制冰倒是不难……”
“往年夏天也不是太热。”哲子哥道。
慢慢的,一天比一天热,柳爻卿晚上有点忍不了,开着窗户睡觉,却有小虫子吹进来。有时候半夜睁开眼,能看到哲子哥拿着蒲扇帮他扇风,柳爻卿心里过意不去,叫哲子哥停,他也不停,只得凑过去亲一下。
一天里头,也就早晨还算清凉,有着微风。
柳爻卿坐在门口喝水,等着哲子哥去灶房那边把饭菜端来。
兴哥吭哧吭哧跑来,道:“卿哥儿,我听说昨儿个忠哥媳妇来了,从昨天闹到现在了。”
这话是煎饼作坊那边传出来的。
做工的妇人们,就喜欢聊这些个,一般大家都不会说旁人什么不好的,也就说说村里最近又发生了什么。魏氏回来这件事,村里许多人都是直接看在眼里的。
“咋?忠哥让进屋了?”柳爻卿问。
小哥儿好几个月大了,叫忠哥养的白白胖胖的,模样挺讨喜。忠哥天天拼命干活,自个儿伺候一些野山莓,送来果子把银钱取走,都花到小哥儿身上了。
“没有哩。忠哥带着小哥儿关着门,不让他媳妇进屋。今儿个一大早,忠哥把家里的银钱都放在身上,拎着小半袋白米,抱着小哥儿出去了,看都没看他媳妇哩。”
第84章 忠哥分家
“看来忠哥是真的想明白了。”柳爻卿松了口气。
魏氏回来生孩子,怕是就没打算过日子。见识到外面的繁华,又享受过,自然不愿意跟忠哥过苦日子,可她也不想想,自个儿模样不是顶顶好的,见识才学更是几乎没有,外头的人凭什么养着她,让她吃香喝辣?
这回跑去县里,去找赵飞腾,最初人家根本没见她,魏氏花了自己身上的盘缠,住在客栈里,眼瞅着盘缠快花没了,再这样下去要是还想留在县里,怕是得干活,或是卖了自个儿。
好在赵飞腾突然想起魏氏是忠哥媳妇,跟柳爻卿有着那么点关系,他便派人叫来魏氏。
那些个神仙酿啊、土豆、西红柿还有玉米、黄瓜啊,魏氏虽然见过,却没去山上几次,根本无从说起,倒是野山莓柳家后院就有,她是瞧了许多次的,便拿着个糊弄赵飞腾。
一开始糊弄着还成,可等杜县令把那十罐子神仙酿送走,赵飞腾再傻也知道,魏氏怕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你这模样不是顶顶好,说话做事还不如我家里的丫鬟,我凭什么养着你?”赵飞腾直接说了实话,他冷笑着看着下人把魏氏撵出去,“你应当也知道,我这人就好一口特别的手段,可从未用在你身上,不过是看你跟卿哥儿有那么些关系,不想得罪他罢了。你可别再缠着我,否则我便派人把你送回上谷村!”
身上的手势,好看的衣服,都叫赵飞腾拿了去,魏氏就剩下自己进门时穿的那些。
没有银钱,就是吃口饭都不成。
县门口阿婆家的馄饨摊子愈发的红火,煎饼更是天天流水似的卖。他们一家虽没去过上谷村,跟柳爻卿的关系却极为密切,知道魏氏是什么人。
在魏氏求到摊子上,阿婆做主,给吃了一碗馄饨,就再不管了。
魏氏没法子,想找个轻松的活计,却也没找到,她狠了心想去那些烟花之地,结果老鸨挑剔的看了她几眼,道:“做姑娘是不成的,去后院做个粗使婆子洗衣裳吧。”
当时魏氏就受不了,跑了。
在外面走投无路,魏氏这才想起上谷村,搭了车回来了。
“是谁让忠哥媳妇进的大门呢?”柳爻卿好奇地问。
“是阿爷。”兴哥道,“我听煎饼作坊那边说的。忠哥媳妇晚上回来的,她在外面喊门,忠哥在院里说了,已经跟她和离,往后不再见面往来。结果阿爷说,再怎么样,到底是小哥儿的亲娘,去开了门。那天晚上忠哥没让她进屋,旁的屋里也都没开门,忠哥媳妇在灶房睡的。”
柳爻卿冷笑,“阿爷这是想着往后再不能给忠哥娶媳妇,因为得花银钱,所以叫她进来,往后凑合着过日子吧?”
“不晓得哩。”兴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