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爹出门可不是玩的,而是有事。”柳爻卿难得认真,“你们年纪都还小,现在没什么能帮上爹的, 反而爹还要照顾着你们。”
“我会帮爹暖床!”秦靖宇憋了憋, 憋出这么一句。
柳豆豆眼泪汪汪, “爹,我们年级虽然小,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爹……”百酿仙扑上来抱着柳爻卿的大腿。
三个孩子都鬼精鬼精的,知道家里柳爻卿做主,所以都没去求哲子哥, 任由他一趟一趟的出来进去,把家里的东西搬上马车。
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 山上的管事们也在搬东西,再后面还有一些脚夫。
这次柳爻卿不是简单的出门, 他原本还要在山上待几天才走,只是发现煎饼作坊的账目之后 ,便决定立即动身。
“你们在家里也能帮忙。”哲子哥忙完了, 走过来道, “快要过年了,山上的事情很多, 你们也可以做些事。”
他也不同意带着孩子们出门。
“都在家等着爹回来,等来年开春带你们都出去。”柳爻卿挥了挥手,转身爬上马车。
孩子们虽然都眼泪汪汪的,但是也不是无理取闹,相反的他们都被柳爻卿说服,但内心里还是很想出远门,去外面看看,便是不能去仙岛,去丹县也行啊。
然而这次柳爻卿和哲子哥带着这么多人,把山上库房里积压的煎饼全部运走,去的不是临海也不是丹县,更不是岛上。
他们先到了海边,乘船一路往北。
这回开船的不是临海那边的汉子,而是隶属沈从武那边。
岛上此时已经差不多安稳下来,沈从武前些日子就已经回来。听说是去了京城,面圣后便急匆匆走了。
旁的人只知道沈从武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简在帝心,至于具体的便不知道了。但柳爻卿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沈从武带人开了三艘大船去了一趟北边,从海岸登陆,领着汉子们溜达了一圈。
越往北越冷,这会子在上谷村还能出来晒晒日头,到了最北边,早就天寒地冻的,就是出了日头也感觉不到暖和。
沈从武领着的汉子们都是穿着厚实袄子,天冷也不怕,还能烧个罐头热乎乎的吃上一顿红烧肉,或者开个水果罐头尝尝鲜,大家身上还带着饼,放火上烤一烤,酥脆酥脆的。
虽然天冷的厉害,但汉子们愣是悠哉悠哉的在大片大片枯黄的草原上转了一圈,吃着各种罐头,烤着饼,甚至还用锅熬起了粥。
这些年大秦一直很强大,关外这些游牧族群又不太抱团,基本部落与部落之间从不联系,只有冬天日子熬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去犯边,那也是抢点东西就走,就是这样都被大秦追着打了好几回。
部落的人都被打怕了,已经好些年没敢犯边了。
结果这回沈从武明晃晃的带着人来草原上晃悠,而且手头还有那么些好吃的,简直香飘十里,正巧被一个部落看上,便要动手抢。
这都到自己家里晃悠了,不抢简直对不起自己苦熬的冬!
“他们真够蠢的,动手之前总得打听清楚。”柳爻卿道,“沈从武手下的人几乎是大秦最强的一批兵,一个顶十个不敢说,顶五个没问题,那些饿了一冬天面黄肌瘦的人能成?”
“都败了,主动献出所有牛羊才活了命,不过若是咱们不去,他们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除非舍弃老人和孩子。”哲子哥叹气道,“那些人一直不肯归顺,卿哥儿又为何要过去帮他们。”
柳爻卿这次带了山上所有的煎饼出来,若是顺利的话,后面丹县库房挤压的煎饼也会陆续运来,有了这些吃食,这个部落必然能过冬。
“他们手中虽然粮食不多,但是皮毛很多吧。”柳爻卿道,“有些马奶、羊奶的都很不错。”
自家三个孩子到现在还在喝羊奶,早晨、晚上都喝,连带着宁哥儿也跟着喝,宣哥儿家的小汉子也喝。能明显看出来柳爻卿家的孩子身子骨更壮实,个头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高。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得起肉,对于孩子更是精心伺候着,吃食上基本都差不多,那么相差的就是有没有喝羊奶了。
只是养羊不容易,还不定什么时候下小羊仔,什么时候产奶,也就山上养了一大群,羊多,总有产奶带崽又压力不大的。
村里人主要还是种地,像草原上,叫他们种地不但不会种,还没地方呢,但是养的羊却特别多。
“咱们要是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等以后迟早矛盾爆发。”柳爻卿开始掰手指头,“打仗那种事我不懂,但无外乎死人、家破人亡,甚至国库开支也很大,到时候生灵涂炭,即便是取得胜利,死去的人也都已经死了,活不了。”
并不是他多么善良,而是觉得没必要继续加剧矛盾。
他笑了笑,扑到哲子哥怀里靠着,道:“固然咱们有能力打败他们,甚至把那块地方占领下来,像仙岛那样。但到时候谁给咱们养羊呢?若是大秦的孩子都能喝上羊奶,那么将来身体会更加强壮,个头更高,到时候即便是打起来也更有优势。更何况他们习惯咱们送过去的粮食,若是一下断绝供应,他们去吃什么?重新吃羊肉?那可是都能换来粮食的啊。”
如果让普通百姓吃饱穿暖,再有点盼头,那就能安安稳稳的。
相反,有野心的都不是普通百姓,除非百姓活不下去,那样才会想办法寻求更极端的方法。
这些东西柳爻卿不方便说,但哲子哥一点就通。
这是潜移默化的把普通百姓变为自己人,到时候上位者便是野心勃勃,也没办法翻云覆雨,到那时候,便是更高层次的争斗,至少不用再死很多人。
“卿哥儿的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哩。”哲子哥笑道。
“那当然,谁让我是卿哥儿呢?”柳爻卿嘿嘿笑,“咱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哲子哥,我不瞒你。恐怕你早知道我跟以前的卿哥儿有些许变化……”
柳爻卿来之前,原主只是个体弱的普通小哥儿,要不然早就跟柳老头、柳全福不对付起来,直到那一场大病,柳爻卿才变化极大。
察觉到变化的,怕是不止哲子哥一个,应当还有厉氏、兴哥。
怕是辉哥也有所怀疑,只是他们从未表现出来过,柳爻卿就是他们的家人,甭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想来柳爻卿心中有些动容,厉氏原本性子软绵,甭管自己多么苦都能忍下来,但独独为了柳爻卿变得强硬,即便是现在管着这么大的山,厉氏私底下又是学认字,又是学算账,常常很晚才能睡下,她也都不是为了自己,全都是为了柳爻卿。
整个家和哲子哥都宠着他。
“我喜欢这样的卿哥儿。”哲子哥笑道,“以前我都只是远远看到过,没说过话呢。”
也只有柳爻卿大病一场,死里逃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哲子哥才借着送东西来柳家,见了柳爻卿,跟他说了话。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那时候起,从无到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