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昊是郡王,此时也穿了特制的朝服列在宗亲的班子里给太后磕头,小豆丁上了大半年学堂,如今颇有几分气质,行礼时有板有眼,把老太太高兴坏了。
大礼已毕,临时搭建的台子开始奏乐起舞,太后笑道:“跟仙女似的,比平日看的好!”
康熙点点头,因问书雪:“这舞有什么名头?”
书雪起身回道:“是根据‘霓裳羽衣舞’的残篇改出来的。”
康熙捻须微笑:“改的不错,只那领头的缺几分神韵,如果换作你,必能撑起架子来。”
书雪笑道,“您若为太后舞一段,臣媳亦当‘彩衣娱亲’。”
“好!”康熙放下茶盏,“朕就为皇额娘跳支咱们旗人的‘莽式舞’!”说完真就把外衣脱了。
这是亘古难见的场面,年近六旬的康熙端着酒杯在太后跟前翩翩起舞,难为他体力充沛,看得太后激动之余连连劝阻:“皇帝别闪着了,快坐——!”
康熙入座后擦擦汗,喝着茶看向书雪。
“汗阿玛至孝,实为臣等楷模!”书雪带头行大礼,山呼声不绝于耳。
康熙示意魏珠命众人起身,因笑道:“你方才讲的可算数?”
“臣媳岂敢欺君?”书雪起身回话,“如汗阿玛有雅兴,晚些时分臣媳亲在此处为皇太后祖母歌舞祝寿。”
康熙一愣,继而笑道:“好,朕晚上在这儿摆家宴。”
气氛正好,布哈拉汗国使臣忽然离席,用蒙语奏禀:“天可汗陛下,布哈拉汗国长公主佳丽丝敬贺皇太后千秋!”
康熙怔了怔,很快答道:“朕竟眼拙,未识得使臣为巾帼英豪。”
书雪心道:果然如此。”
布哈拉公主走到台上环胸为礼:“佳丽丝自幼习武,听闻大清皇室也是马背上的民族,今借宝地,愿与大清女子演习武艺为皇太后助兴,望可汗不负佳丽丝万里奔赴。”
康熙皱皱眉:这明摆着是砸场子来的。
书雪有些倒霉了,在场诸福晋宫妃都隐隐约约往她身上瞄。
十二福晋清早就进园子给太后磕头告罪,今儿并未到场,管内务府的胤祹抓后勤,弘昁在下面坐了片刻就挪到书雪跟前呆着,只要没被点名,她是不会自讨苦吃的。
“我大清乃礼仪之邦,但凡女子,皆以诗书女红为立世根本,还请公主海涵!”别人不说话,雅尔江阿这个外交部长且需表态,况且他实在怕了这种场景,所有人都会把焦点放到妻子身上。
布哈拉公主反问:“你们女真不是男女通武么?难道与汉家女子一般没有锐气?”
“这——”雅尔江阿真正是无话可说,上推六十年,许就不少书雪这样精通骑射的旗女,现在么,男子骑不上马的都不计其数。
这就是情景再现了,正如书雪当年为了女真一族的荣誉接受邵敏挑战,现在还是要有人站出来。
不站出来是不行的,皇子王爷诸福晋虽然不会多嘴,准噶尔使臣还是可以点名的:“佳丽丝公主贵为布哈拉圣女,固伦文华公主文武全才,若两位能够切磋,实在是一大美谈。”
书雪放下弘昁起身:“既是如此,臣媳自该当仁不让,勿叫公主小觑大清。”
布哈拉公主翘起嘴角:“佳丽丝擅使长刀,请陛下恩准。”
康熙无奈地答应:“准了。”
“请容臣媳更衣。”书雪穿着礼服,动起手来绝不方便。
临时在园子维持治安的永振悄悄转过来,急切地问道:“你有准吗?”
“放心!”书雪笑了笑,“在其位谋求政,我能高居显位,为的就是应付像今天这样的场面。”
“固伦公主不做了。”雅尔江阿不知何时站到书雪身后,“只要你不去,就是汗阿玛革了我的爵位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可真有出息,为了媳妇连祖宗爵位都能舍得。”话是这样说,书雪心中还是舒坦的,语调柔和了三分,“我的本事你还未全然知晓,分寸自然是有的,别让他们搅了皇祖母的寿宴!”
雅尔江阿正要说什么,永振问道:“袖箭带着没?”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能带那玩意儿?”书雪推着舅兄二人,“行了,横竖躲不过,我要换衣裳,你们别跟着。”
幸而随身丫鬟带着替换的常服,书雪换好后出来,恰巧佳丽丝挽了个刀花,引来漠西诸部使臣的一片喝彩。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书雪自忖,凭自己那两下子是耍不了这么好的。
书雪用的兵器是一对宝剑,幸好佳丽丝也是女流,刀法虽然精湛,力道并没占太大优势,三合未完,台下已是叫好声不绝。
与其说书雪是在比武,毋宁说是在舞剑,正面交锋是抗不过的,也只能闪避锋芒以待点到为止。
佳丽丝果然着恼,劈手就向书雪左腕砍来,雅尔江阿等人都惊的站了起来。
右手剑被劈落,书雪见其重下杀手,干脆把左手剑向佳丽丝抛去,这合下来,双方都没了兵刃。
台下着急的都想以“平局“敷衍,佳丽丝微微一笑突然从手腕上脱下金镯,双手一拆,变成了八支微型短箭。
台下的人都屏住呼吸,书雪离得近自然清楚,不留痕迹地往台边退了两步。
台边是一株松树,本为孝懿皇后栽种,是以虽然碍事,如今并未移走,经年生长茂盛,如今已有枝杈延展下来。
“哈——”佳丽丝一运气,口中突然喷出火焰来。书雪措手不及,虽然离得远反应快,新换的衣服却被烧出洞来。
见对方又有动作,书雪轻身一纵,叹息没了给太后预备的寿礼,旁人眼中就是抓了一把松叶,佳丽丝原本还觉得意,再细看,书雪手上的针叶竟然变成了两把崭亮的飞刀。
幸好最近过得不如意,书雪把别的功夫扔下,单“飞镖“一项练的好,这会子还需要顾虑什么,对着佳丽丝就是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