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詹事府少詹事颜图匆匆将这一消息禀报给皇太子胤礽,出乎他的意料,胤礽听了之后并没发火,反而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颜图原本在皇太子面前并不被重视,但是在去年一废太子的风波中,胤礽的亲信、党羽大多被杀,关押,流放的也不在少数,这就使的刚刚复位的胤礽身边出现了大量的空缺,身为少詹事的颜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的机会,眼见的胤礽神请有点反常,颜图小心的说道:“太子爷,十四阿哥这时候捣鼓出这什子‘倡农书’,会不会是别有居心?”
胤礽笑道:“爷还就怕他没有别的居心,平时还真没看出,老十四居然也野心不小,有野心就好,爷现在正好要养精蓄锐,没精力赔他们玩。”
“太子爷,这话奴才怎么就没听明白呢?”颜图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的问道。
“你不懂就对了,去把朱天保叫来。”胤礽笑着转身进了书房。
没有尝到权力滋味的人,很难理解丧失权力的痛苦,被废黜的耻辱,无助,惶恐无时不萦绕在胤礽的心头,在圈禁的几个月时间里,胤礽一次又一次的反省,为什么自己面对康熙的打压毫无还手之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没有掌握足够的兵权,兵权,才是立身之本,立国之本。
哼,什么父子亲情,君臣纲常,都是狗屁,说穿了,就是一个字,权!不就怕我分你的权夺你的位吗?以前真是太天真了,什么恭敏诚善孝,在权利面前,屁都不是。
胤礽正自在心里发狠,朱天保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躬身见礼之后,便垂手肃立一旁。这朱天保字九如,是兵部侍郎朱都讷之子,东宫侍读,颇为精明,善揣摩上意,胤礽复位后对他颇为赏识,见他进来,胤礽笑道:“九如,对这倡农书,你有何看法?”
朱天保肃然道:“太子爷,皇上历来重视农业,这倡农书纯为迎合,其中有致命的缺陷,想要推行,困难重重。”
“哦?”胤礽一听来了精神,他身为太子,到时候,康熙肯定是要就此事询问他的,若是能够反驳,不仅可以博的康熙的好感也可顺势打击八爷党的气势,当下便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朱天保“太子爷请想,我大清有近两千府县,如按倡农书所设想的每个县都增加一个劝农官,层层下来,这得增加多少官员?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国库而言,岂不是雪上加霜。最根本的是,学农即可出仕,谁还愿意寒窗苦读?士心不稳,则国将不国。”
是有道理,胤礽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时候,却不能将刚刚冒头的老十四一棒子打的缩回去,此时上折子弹劾,固然能博得康熙赞赏,可对自己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对十四还是捧杀的好!现在将十四高高捧起,在短期可以离间八爷党,加速八爷党的分化,长期来说,当然是捧的越高,摔的越惨,就凭十四的根基和人脉,要玩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胤礽正要发话,突然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康熙一生最为重视农业,而且在农业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十四竟然在农业上出风头显能耐,岂不是把康熙比下去了,这让素来好面子的康熙情何以堪?
“九如,找人给我夸,拼命的夸‘倡农书’,要夸的前无古人,绝无仅有。”
东城区,铁狮子胡同东口,九贝子府。
胤禟看到邸报,顿时就楞了,老十四什么时候对农业这么关注了?要说他在兵事上能够提出一些合理的建议,这还说的过去,这倡农书真是他写的?再有,在众皇子都小心翼翼的静观其变的时候,十四突然唱这么一出,他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胤禟坐不住了,拨脚便直奔崇文门内大街的八贝勒府。
胤禟的府邸与八哥胤禩的府邸毗邻,走过去,花的时间也不长,胤禩见胤禟几匆匆的走过来,忙把他迎进了书房,屏退了下人,胤禩才笑道:“什么事,值得你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