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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亮了,路上往来的百姓多了,时不时就向秦婠一行人投来诧异目光。秦婠跟着卓北安探头探脑地四望,卓北安却目不斜视,一路朝前,直到抵达乔宜松在京城的府阺。
“北安叔叔,你不是说没有找到相关证据前,不能随意拿人,现在陆觉还未招供,你为何就来抓乔宜松?”秦婠不明白。
“时间不早,事态紧急,顾不了那许多,况且陆觉和常山已抓到,招供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不能再拖了。”卓北安解释道。
二人正说着,提早一步入府搜查的衙役已经回来:“大人,人不在。”
“其他地方呢?”卓北安敛眉问道。
“昨夜我们已按大人吩咐找过瑞来堂与乔宜松几个别苑并他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他。”
秦婠挑眉,昨晚就开始找乔宜松了?
“做事要学会变通,虽然不能抓人,可没说不能找人。”为了节省时间,能在同时间将人一举擒拿,卓北安早就安排人马寻找乔宜松了,只是昨夜兵荒马乱的,他也不能事事都对她详言。
不过怕小丫头对自己生嫌隙,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只是话刚说完,他自己却怔愣。
他为何要对她解释?他行事从来不向任何人解释……为何?
“那这里面也没有吗?”秦婠却一阵失望,还指望从乔宜松嘴里探出沈家人质关押之地,如今却是不能了。
“没有。”衙役回道。
秦婠看了看天色,更是着急,沈浩初已经进沈家一天一夜了。
扑棱棱——
正焦急着,秦婠忽然听到天际一阵飞鸟拍翅声,她抬头,看到成群鸽子飞过,屋檐上落下落点影子,鸽子很快就掠进乔府,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到了乔府某处。
秦婠若有所思看了几眼,忽然拉着卓北安的衣袖拔腿跑向乔府:“北安叔叔,快跟我来。”
乔府并不大,三进的院落搭着个小庭院,景色秀丽,府里还有不明所以的下人们在干活,看到身着官服的人冲进来,纷纷吓得退避三舍,他们没有遇到阻拦——看起来,乔宜松要么是将这府阺舍弃了,要么就是用作障眼之地,他另有别处落脚。
秦婠拉着卓北安小跑到鸽群停止之处,卓北安有点喘,苍白的面容上浮起红晕,问她:“你发现什么了?”
秦婠伸手,指着庭院里站的人:“明烟。”
院里的人闻得动静,吓得一缩,转头怔怔看着他们。
她和秦婠第一次见到时不太一样了,蜡黄的脸色丰润些许,头发挽着小髻,身上是套樱草色的袄裙,五官仍是普通,不过精神了不少。
那是跟着沈浩允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四号了啊啊啊啊
第158章 火焚
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往秦婠与卓北安手边各奉了一盏茶后就退到旁边,明烟小声地请他们用茶:“侯夫人,这位大人,请用茶。”
她记得秦婠,却不认识卓北安。
秦婠打量明烟所住的屋子,不大,却别致,比栖源庵好了不知多少,屋里的下人对他们的到来虽很警惕,但还算听她的话。
“明烟,你怎会到此?”秦婠问她。
明烟垂着头,抚弄着腰间的玉禁步,仍旧紧张:“夫……夫人……”
“你别怕,我只是来问出了何事。”秦婠安抚道。
“夫人,我告诉你,你别怪浩允哥哥。”明烟抬起头,薄唇浅咬,道,“是浩允哥哥带我出来的。他不想再被人关起来,所以……在从栖源庵迁出的过程中,悄悄弄开了锁,带着我逃了。”
秦婠暗想,果然是逃了。
“那后来呢?”她想直接问沈允浩的下落,但又怕吓到明烟,只好循循善诱。
“我们逃到庄子里,身上没有钱,就……就偷别人家的吃食……”她脸一红,又垂了头,“躲了两天我们就被庄子里的人给抓住,带到了乔大善人那里。”
乔大善人?
“乔宜松?”秦婠问。
“嗯。”时烟点点头,“乔大善人知道我们的情况后并没怪我们,他说我们可怜,就将我们带回京城,让我们住到这里来。夫人,你别怪浩允哥哥,他只是不想再回塔里了,那里太黑太冷,他一个人很难过。”
屋外传来两声“咕咕”的鸽子声,庭院地面落着两只雪白鸽子悠悠走着,秦婠想起上回见到的少年,苍白的模样一如这鸽子雪白的羽毛。
“你和浩允怎么认识的?”秦婠问道。
“三年前家乡大水淹了村子,父亲和哥哥都死了,母亲带着我逃难出来,可她也病死在路上,是惠圆师太外出办事时遇见了我,将我带回庵里收留。庵里收留了许多像我这样孤苦无依的姑娘,师太是个好人。我进庵之后没多久,师太就让我给浩允哥哥送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明烟想起栖源庵的日子,脸上挂起朵小小的笑。
庵里日子清苦,不过食能裹腹,冬有寒衣,已经够了。
最初给沈浩允送饭时,他从不说话,每回她进去,他都缩在黑暗里,师太说他脾性不好送完饭别去招惹,她也不敢多话,直到有一回她见到他脚上粗沉的铁链。
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被锁在塔里,哪也不能去,她觉得可怜,就把自己刚刚驯养的一窝鸽子送给了他。
“我父亲以前是驯鸽人,没遇水灾时,家里养了好几笼鸽子,我跟着我爹学了不少驯鸽的本领。他那时不理人,我就想拿着鸽子给他解解闷也好。”明烟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脸一皱,“可谁知道,我第二天给他送饭时,看到他掐着雌鸽要杀……”
她救下那窝鸽子,问他为什么。他终于开口,说自己厌恶动物,讨厌它们不听使唤,难以亲近,总要伤害他,不是要挠他的手,就是要咬他,要么就用嘴吸他……他说自己是个和父亲一样丑陋的人,所有人都怕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我只能安慰他,说鸽子很听话,说我会驯鸽,我可以让这些鸽子听我的命令,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他听了很高兴,让我教他驯鸽。后来,我们就熟了。他人很好,我只教他驯鸽,他却教我读书识字,给我讲很多故事……”明烟笑起来,平凡的五官生动许多。
“他不发脾气吗?”秦婠想起沈从山,沈从山天生有疾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也不知沈浩允是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