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像是看一个东西似的看着他、观察着他,看了会儿似乎觉得并不有趣,收回视线,回身准备进去。宁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是经历过那次明雁精神异常的,这样的眼神太让他熟悉了。
他伸手拉住明雁的手,明雁奇怪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明雁?”宁休小声叫他名字。
明雁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看着拽着自己手的那只手。
“明明?”
“宝贝——宝宝……”宁休一直在叫他,所有从前的称呼都叫了遍,声音越来越小,且越来越沙哑,明雁却从头到尾地没有反应,甚至到后来连手都看腻了,不感兴趣地甩开,走进房内,反手关门。
宁休上前一把捂住明雁的嘴巴,将他扛到肩膀上,转身就走。
明雁开始还觉得有趣,瞪大眼睛看了看地面,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可过了会儿还不见那人把自己的嘴巴松开,难受地摇着头,宁休却紧紧地捂着不松手,直接进电梯去了地下的停车场,大步往他的车走去。明雁顿时特别不开心甚至生气起来,挣扎着咬他的手心,咬得甚至渗出了血,宁休疼得很,却面无表情,只是越走越快,走到自己车面前,把明雁放到车后座,他跟着坐进去,锁好车锁。
松手的瞬间,明雁便大哭起来,爬着去捶车窗。宁休靠近他,他便害怕地后退,抬脚踹宁休。他还穿着睡衣,脚上什么鞋都没穿,他的脚踹到宁休脸上,宁休只觉得脸一凉。
立刻反手将明雁双脚抱到怀里捂着,又将车上放着的一件大衣拿来裹住明雁。
明雁不愿被他碰到,哭嚎着躲着他,嘴里发声道:“坏!——坏!——”
宁休见明雁这样,见他哭成这样,见他这么讨厌自己,见他拧着身子也要脱离他,见他整张脸都哭皱了,心间难受得让他恨不得伸手将心挖出来,他扑过去抱住明雁,嘴里一直在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自己也不知到底在为了哪些说对不起。
明雁的妈妈对于明雁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可现在他妈妈不在了。
突然明雁的哭声顿了下,接着哭得更大声,宁休察觉到自己腿上的湿意,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明雁“尿床”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明雁连这些都不能自理了,无限的悔意与对自己的恨意一起涌上来,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才好。
他觉得,明思揍自己,真的揍得太轻了,若可以,他自己都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车内空间毕竟太小,睡前明雁是吃了药的,此刻尿完了,哭闹了会儿,宁休怎么都不松手,明雁渐渐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宁休往前倾,一点又一点地吻着明雁的脸。
随后宁休将车内温度调高,脱去了他身上的睡衣与内裤,用湿巾擦干净他身体,再用大大的羊毛毯子裹住明雁,将他在车后座放好,自己爬到驾驶座,将车开离这里。
半夜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走廊内穿堂风一阵而过,“嘭”的一声,大门被带上,声音太响,陈昭猛地惊醒,她眨了眨眼,习惯性地起身看了看床上的明雁,一看,哪里还有明雁。
陈昭半夜披着大衣去找工作人员调录像,当她看到画面中的宁休时,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咬掉宁休身上的肉,尤其看到宁休捂住明雁的嘴巴将他扛走时,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司机叔叔担心地扶着她。
工作人员显然认出了那两人,脸上难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昭此刻却有点失控,她气道:“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吗?!他是怎么到20楼套房区的!这么大一个酒店,大活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司机叔叔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冷静,他朝那两位保安笑道:“麻烦二位了,还请你们帮我们保密。”说着从西装内袋中拿出一个信封递出去,微笑道:“如果以后有人知道这事的话,我们就——”
其中一个保安立即接过信封,另一个保证道:“放心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我们立刻删了!”
陈昭回去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和明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