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他们被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偏殿里。
在皇宫里当然不会有落满灰尘的地方,起码这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是看着有些冷清单调,没什么烟火气。
只有一张豪华的大床,一个巨大但是空空荡荡的衣柜,还有几个不知道放什么的华丽柜子。
总之……就是那种看着很豪华,但是绝对住起来不舒服的房间。
“这是我的寝殿,我不怎么会装饰,平时也很少住回来。”和冰原狼同名的诺克大王子殿下话还是很少,看阿萝和奥多克来回打量了半天不约而同有些嫌弃,才出声解释。
这下两人都不敢乱看了。
奥多克更是低下头去,从阿萝的角度还能看到他腮边因为用力而紧绷,他在咬牙。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阿萝的想法是……这皇帝也太偏心了吧,怪不得大儿子又独立又冷漠,还一门心思想着回老家。
诺克动作很快,似乎是和心腹商量了一下就把自己的弟弟关起来,然后立马就带着阿萝出门了。
原本是要把她双手结结实实捆住的,但阿萝使了个小心眼。
诺克亲手捆她的时候,她一直蹙着眉咬唇,眼泪半含半掉的,他动作稍微一重,她就轻轻吸气。
所以诺克的绳子松了松,又松了松……
最后他干脆叹了一口气,把绳子收回来了。
“殿下,这样不妥……”他的手下们早就看这个柔弱没用的女人不顺眼,现在看她娇滴滴的样子,殿下居然还真的不绑她,纷纷着急。
不过那些反对的声音都被这个沉默的男人压住了:“不过是个女人,不要紧。”
不值一提的阿萝噙着泪花柔弱地看着他,感激地甜甜笑了:“……谢谢您。”
……然后她就在诺克孤身带着她潜入阿尔芒所在的大殿时,毫不留情地使了坏。
她的法术书被没收了。但不说她还有另一项技能圣术,就光说她来自一个应试教育的世界,背诵能力就是锻炼过好多年的,所以那些不太生僻的法术都记在她的脑海里了。
在两人避开巡逻的卫兵,潜伏在无人树丛旁的时候,阿萝果断出手袭击了他。
首先是一发来自背后的石化术,诺克脱下盔甲仅穿着皮甲的高大身体一僵,然后他迅速地转身,想要抓住身后捣乱的少女。
石化术最多能把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的关节僵化,让他变慢一点点,真的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并不可能,所以阿萝用出法术就没有呆在原地了,干脆利落在地上一滚,就避开了他有力的手臂。
但这样还不够。
她胡乱拨开挡住视线的黑发,看到诺克已经皱着眉拖着僵硬的身体靠近了她。
只有短短几秒,石化术的效果就开始消失了,他的速度已经开始恢复,手臂肌肉隆起。
阿萝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想起利维给自己上过的近身搏击课,不进反退,趁他关节还带着僵硬的余韵反应不过来,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腋下,仗着自己身体的小巧灵活,从他胳膊下的空隙里躲开了这次擒拿。
两人交错的瞬间,她念诵了重力术和沼泽术。
这些都是那些正规法师们所瞧不起的小小把戏,很少有人会重视它们,但之前从下叁滥的地方摸爬滚打起来的利维从来不觉得这些小法术没用。
他在陪着阿萝练习的时候就详细琢磨了这些法术的用法,并且教她更好的掌握,应用在和别人的近身战斗中。
——就像现在。
诺克是个很强大的战士,他唯一的缺点只有心软和对女人的轻视。就比如现在,他知道这位席温小姐是个成绩不错的法师,但他从未想过这个柔柔弱弱的贵族小姐会用这种肮脏的招式。
身体被重力术变得沉重,他本能地后撤一步,用有力的腿部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陷入法力变化出的粘稠沼泽中去,接着只要再迈一步,他就能脱离这个低劣的小陷阱,结束这场闹剧。
不过阿萝没给他机会,眼看着自己的陷阱即将被挣脱,她狠下心来,抬起穿了软皮小靴子的右脚……
一脚踢在他脱掉盔甲的下腹部。
“——!”几乎是瞬间,诺克面色狰狞地半弓起身体倒在地上,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柔软沼泽中。
“对、对不起!”阿萝真心实意地道了歉,慌慌张张地提着裙角逃跑了。
……希望没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少女不安地回想着自己刚刚那一脚的力气。
其实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总之希望你平安啊诺克王子!
黑发少女一溜烟地沿着小路远远跑开了。
阿尔芒最近心情很不好。
虽然没有阿萝在,但他的计划一切正常进行,不管是对皇宫的成功掌控,还是与教廷总殿、他父亲的数次博弈,他都在一点一点地占据上风。
曾经被吞并侵占的席温家的土地财产,他都在逐渐夺回来,还有他的公爵之位,那份笑话一样的继承书,已经被他自己亲手盖上了国王的印章,他是板上钉钉的席温公爵了。
……但是阿萝不在。
这让他觉得恼火,还有对这份恼火衍生出的警惕。
如果阿萝在,他可以在下一次国王会议时,面对着教廷一方、法师塔一方还有平民代表一方,让她同时使用圣术和奥法,打破千百年来的枷锁,顺便洗牌那些被教廷和王权牢牢掌握的势力。
不会很简单,但他做得到,他有这份信心。
即使阿萝不在,离他要完成这件事,也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她的逃跑其实并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问题,他只是……
只是觉得不甘。
越想越烦燥,他阴郁地一把甩开笔,精致的鹅毛笔在丝绒红地毯上滚动了几圈,渗开一个淡淡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