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惠妃柔声道。
慕梓烟又轻轻行礼,低声应了,“是。”
便缓步上前,珠帘掀开,待她入内,亦是规矩地立着。
惠妃仔细地瞧着慕梓烟,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慕梓烟听着惠妃的话,只觉得话中有话,何为福气?这宫里头有地位的娘娘口中的福气,实在是耐人寻味。
慕梓烟盈盈一拜,恭顺地应道,“多谢娘娘夸赞。”
惠妃愉悦一笑,轻抬玉指,一旁的宫女已经端着托盘上前,慕梓烟抬起双手亲自接过盘内的赏赐之物,又是一拜,“谢娘娘恩典。”
惠妃也只是笑吟吟地点头,“去吧。”
“是。”慕梓烟恭敬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钟慧一人,也不过一刻钟便也笑盈盈地出来了。
慕梓烟见钟慧的神色,比起适才更多了几分地喜色,却不是那般被夸赞之后,亦或者是赏赐之后的喜悦,反而是因着心头郁结之事疏散开来之后的爽快之色。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眸子,亦是坐在一旁等着钟慧前来。
如此便又过了半个时辰,她便瞧见那人随着一众庶女也跟着入内,却也只是匆匆地退了出来,却不见那人神色异常,反而显得越发地淡然。
慕梓烟本就领教过她的厉害,千年未见,只是每每见她,心头扎下的那根刺便越发地疼,这也是自己无法释怀,郁结心头千年的仇恨,这一世,自己必定不会让她那前世那般风光无限。
慕梓烟是恨的,不过历经了千年之后,看透的是人生百态,却也放不开心头的仇恨,她兀自感叹,自己终究放不下的还是自己。
此时,有人匆匆前来禀报,不消片刻,便瞧见一抹俊雅地身影不紧不慢地踏入了厅内。
钟慧远远瞧着,随即收起了眸光,转眸看向慕梓烟,“妹妹可认得他?”
慕梓烟抬眸打量了几眼,她心头一阵冷笑,怎能不认得,却也只是淡淡浅笑,调皮地冲着钟慧眨着眼睛,“嫂嫂,他是谁?”
“许是烟儿不曾见过,他便是贤哥。”钟慧笑吟吟地开口。
慕梓烟这才恍然大悟地应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的太傅啊。”
“你这丫头,休得胡说。”钟慧连忙抬手,用丝帕挡着她的唇,显得有些小心,不过心头却是中意慕梓烟此言的,她的弟弟自是最好的。
慕梓烟能理解钟慧的心思,更何况如今又是在钟侯府,难免有些压不住心头的欢喜,不过在慕梓烟看来,眼前嫂嫂的心怕是并未放在慕侯府。
她杏眸微动,眸低闪过一抹冷凝,转身便瞧见里头传来欢笑声,显然惠妃看见自己的侄儿甚是欢喜,便连着一旁众人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倒是越发地热闹了。
慕梓烟却将目光始终落在那人身上,她乃是钟家的二小姐,名唤钟璇,乃是庶出,自幼便被送到了庄子上,无依无靠,前世的钟璇凭着自己一步步地算计,最终辅佐三皇子登基称帝,而她也被封为了皇后,却与冷寒峰暗度陈仓,勾搭成奸,怪只怪她前世悔悟地太晚,否则,她的麟儿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地下场。
而钟慧口中的贤哥,乃是钟侯府世子钟贤,自幼便是太子伴读,甚少回府,故而慕梓烟前世是极少见到的,未料到这一世,她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
想起前世与他的纠葛,她不禁唏嘘道,真真是造化弄人,她抬眸看着钟贤,大焱国,男子十六弱冠,算来他亦是年初时行了弱冠礼,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间挂着白玉宫绦,配着一块润泽透亮的翠玉,头戴银冠,眉宇间透着几许沉稳,却又不失这个年纪的傲然之气,他嘴角始终挂着温和地笑容,抬眸正好向慕梓烟这处看来。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原该如此,他那双明亮地眸子正好看向她,四目相对,一旁的灯盏映衬着彼此的容颜,人生如若初见,大抵便是如此。
慕梓烟微微一顿,平静地收起眸子,待钟贤上前,钟慧已经起身。
钟贤躬身向钟慧行礼,“姐姐,弟弟是来赔罪的。”
钟慧浅笑道,“长得越发地隽秀了。”
钟贤面色微微一红,被钟慧当众夸赞,显得有些羞赧,便低声道,“姐姐近来可好?”
钟慧连忙将一旁的慕梓烟拉起,而后说道,“我自是好的,这是你烟儿妹妹。”
慕梓烟便也跟着起身,向钟贤轻轻施礼,“梓烟见过世子。”
钟贤垂眸看向慕梓烟,只见眼前的丫头不过十岁,瞧着自由一股灵秀之气,那模样儿倘若再过些年,怕是会越发地出众美艳,钟贤一直陪在太子身旁,亦是阅女无数,自是能看出一二来的。
“烟儿妹妹客气。”钟贤谦和地也是一礼,便与钟慧寒暄了几句,前去探望其他的兄弟姐妹去了。
钟慧转眸看向慕梓烟,凑上前来,“妹妹觉得贤哥如何?”
“世子自是极好的。”慕梓烟低声道,她当然知晓,钟贤的好,只可惜,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即便是这一世,怕也是如此。
她敛去心头那股莫名地烦躁,抬眸看向钟慧,也只是浅浅一笑。
宴会结束,钟慧便与慕梓烟一同回了慕侯府,而惠妃还要在钟侯府住上几日,钟贤亲自前来相送,自始至终都是那般地谦和有礼,真真是谦谦君子。
慕梓烟回到慕侯府,先去了霁月院那处看望齐氏,又命人将回来的消息回了老夫人,这才回了烟落院。
崔嬷嬷自是在慕梓烟走后,将钟侯府的事情禀报了齐氏,齐氏听罢之后,眉头一蹙,似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崔嬷嬷小心地询问,“夫人,难道惠妃娘娘中意了小姐,想要将她送入宫中?”
齐氏摇头,“即便要送,也不会送烟儿,她一向看重贤世子,怕是要撮合烟儿与他。”
“啊?”崔嬷嬷一时间有些愣神,想起今儿个瞧见的钟贤,却也是满意的,转眸看向齐氏,“那夫人觉得呢?”
“要看烟儿。”齐氏索性不再去想,钟家与慕家,有一个钟慧便好了,倘若再多一个,怕是会引来非议。
“老奴明白。”崔嬷嬷自是明白了齐氏话中的意思,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慕梓烟自回了院中,便独自待在里间,她褪下身上的束缚,只着舒适地亵衣亵裤,便秀发轻轻挽起,便盘膝而坐与床榻内,脑海中回荡着那经书,开始静心养气。
直至天明,她才渐渐地睁开眸子,眸低一片清明,她深深地吐了口气,随即下了床榻。
芸香听到动静,缓步入内,恭敬地服侍她洗漱,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