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想了想:“一碗就够了。”
餐厅上菜速度快,竹荪蛋端上来的时候,米饭也跟着端了上来。
碗很大,份量很足。
她从中分走了四分之一不到的米饭。
然后,抬眼看看纪亦,示意:“你够吃吗?”
“够了够了。”
纪亦忙不迭点头,片刻后, 眼神一迷离,傻笑:“桑桑,我们竟然在分着吃同一碗饭。”
桑苑头也不抬:“很奇怪吗?”
“不奇怪,”他撑腮看着她,一脸正直,“很自然。”
一般来说,只有特别特别熟悉的人才会这么做。
不。
大多数时候,只有家人才这么做。
而他俩要成为家人的途径,就只有……
他抿住嘴角偷笑。
桑苑倒不是克扣他饮食。
等最后一份虹鳟鱼上桌,服务员说“上齐了”后,她才若无其事抛出一句。
“再要一份你们的石磨豆花。”
服务员应声离开。
纪亦目光直勾勾的,表情惊喜:“欸?”
就知道这家伙点菜只会按她口味来。
桑苑横他一眼:“你想吃就点呀。”
要是再凑近一点,她就用筷子尾拍他脑袋了,没好气:“纪亦同学,你就差在眼睛里写上豆花这两个字了。”
纪亦垂下头:“你说只能点三个菜。”
“豆花算零食。”她想到了和他之前一样的借口,捋了下耳发,“你自己把它吃完。”
吊绳白炽灯摇摇晃晃,桑苑轮廓被朦朦胧胧勾勒了一下。
她表情平淡,眉眼看不出情绪。
纪亦却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嘉赏,菜端上来的时候一脸满足:“超好吃!”
什么味道都无所谓,这是桑桑关心他了解他的表现,凭这一点,它就是人间珍馐。
他冲她扬着大大的笑脸。
结束晚餐才八点过,两个人在空旷的雪地上顺着路牌指示往回走。
纪亦时不时揉下眼睛。
踩上积雪的时候,感觉脚下一片空软。
据说山上雪还要更厚。
周围茫茫皑雪中点缀着深色的木牌和枯枝。
空气冰冷,说话时,有白气轻轻散开。
鲜少见到纪亦困倦的样子,桑苑觉得特新鲜,频频看了他好几次。
他指背略微挡着嘴唇,疑惑:“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这么想睡觉?”
“是因为你吃太多了。”桑苑一本正经,“据说吃得特别撑的时候,很容易发困。”
她话一说完,他身体重量就自觉压过来。
说话时带着浓厚鼻音,撒娇似的:“桑桑,还是你懂得多,我都快困死了。”
桑苑用肩膀撞下他,站远些,突然问:“你一会儿洗澡吗?”
他点头:“当然。”
她脚步放慢,落后他半步,慢条斯理说:“我看过一个电影。”
“女主角一个人在浴室,闭上眼睛一边淋浴,一边洗着头发。然后,她突然感觉脑袋上不对劲,好像除了她自己,还有另一只手也在揉着她头发。她的手甚至碰到了那多出来的一只手……”
路灯光线以外的地方都黑乎乎一片,虽然有风,可沉沉积雪压下来,风吹过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围都似乎死寂。
纪亦咳了声,声音不自在:“……我才不怕。”
桑苑“噢”了声,接着慢声细语道:“还有那种,因为害怕躲进被窝。这时候,发现被窝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皮肤冰凉,关节扭曲,慢慢地、慢慢地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