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傲然道:“帝位如何能及寡人之功?”
帝是天子之称,但只秦昭王、齐王都称过帝,这种别人用过的东西,秦王就很不屑。
“这是自然,”严江随口敷衍,但又看阿政神色不悦,心中一紧,立刻拍马道,“王上功业之高,三皇五帝亦不及也……”
秦王凝视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严江只以硬着头皮夸下去:“当年周天子千里之地亦不能治,后来更是分治而亡,如今王上统辖之地,东起于齐盐之海,西至祁连之山,南及百越,北括阴山,东西四千里,南北五千里,百倍夏商周之地也,此功上古以来未有也,后世亦不能见,开盛世大统,千古一帝……”
秦王神情微醺,听着这李斯韩非还有众儒生都讲不出来的品评,整个人如临云端,飘飘欲仙。
他夸了半天,开始词穷,见秦王还认真听着,顿时不悦了:“差不多得了!李斯他们可都等着你庆祝呢。”
秦王这才微微眯了眼眸:“不错,天下已定,但还有大好河山未能入手矣,阿江觉得西征月氏如何?”
“此事先不提,倒是……”严江算服了他了:“请议帝号之事,大王还是与臣子商量吧。”
“何需与他等商议,”秦王悠然道:“阿江你素有成算,定能为寡人想一古今未有之帝号,如今李斯等上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请寡人称泰皇,你觉如何?”
“曾经被人用过的东西怎么配得上你呢?”严江可是看出答案的人,笑着坐到他身边,“当然得是新名新制新称才可。”
“还是阿江知我。”秦王大笑出声,心头暖意融融,几乎欲登仙而去,大手一揽,把恋人压在榻上。
他素来自制,从不白日宣,但今日,实是太开心了。
……
大战之后,严子平静地穿好衣服,秦王也贤明地与阿江谈起今天的朝会上李斯韩非与众儒生吵成一团的场景,并解释道:“寡人欲去‘泰’留皇,与帝同称,自命‘皇帝’,自今起,寡人便为始皇帝,后代便二世三世,无穷世矣。”
“王上英明,诸臣不能及也。”严江随口夸出去,然后看着秦王沉静的眸光,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臣突然灵台清明,待得回头,便给你画上一副‘天下归一图’,为王上庆贺!”
秦皇终于满意点头:“还是阿江知朕!那请议帝号之事……”
你要不要这么装!
严江睨他一眼,点头道:“臣这便上书,请皇上称‘皇帝’。”
当然,还得把刚刚夸他的话全写在奏书上。
后世没准会当成肉麻情书啊……啧,感觉英明要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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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严江上书秦王请封皇帝,书文让韩非帮忙润色,而给韩非的报答是让齐王流放时周围的人再少一点,免得越过了韩侯之地去。
看到那夸耀之言时,韩非眼神充满怀疑,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
严江泰然自若,让自家男人开心,说点好话算什么,得要星星不给月亮才算合格。
秦王见奏书,大悦,让礼官当朝颂读,周围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向了极少上朝的严子,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和嫉妒,觉得自己学不来。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秦王当朝让儒生设定礼仪,则日举行封帝大典,同时,他给严江加封正卿。
一时间,朝野大哗,正卿是什么?
是仅次于秦王的权臣,上一个秦国正卿还是三百五十年前的公子针,那时公子针辅佐幼主国政,秦国仿如有二君,公子针既主国政,亦主征战。自东周战国后,各国早就不设正卿了。
严江挑眉,抬头看秦王,示意你什么意思?
秦王淡然自若,表示此为文臣闲阶,不设权职,只做上卿之首,上朝居于众卿之首。
众臣皆大松一口气,只是闲职问题就不大,王上您绕这么大个弯子吓死偶们了。
李斯感觉背后湿透,看严子的神色便带了一分嫉恨,但很快又压下去。
此事落定后,又有丞相王绾出例,上书秦王:“王上,诸侯初定,燕、楚之地偏远,不置王侯,难以镇压,臣请王上分封诸公子为王,以镇天下。”
秦王冷眼扫视阶下:“诸卿何意?”
阶下顿时一片交头接耳。
严江平静地跪坐在上首,不至一言。
秦王看他,严江看回去,四目相对,一番交火后,秦王默默转开视线,看向下首。
李斯和韩非几乎同时出列,看了对方一眼后,也一番眼神交火,韩非吃了口吃的亏,被李斯抢先开口:“昔年周天子亦分封宗室功臣,然岁月日久,血缘淡薄,百年之后便视如仇敌,彼此征伐,天子渐渐势微,如今王上一统天下,焉能让旧事重演,当分置郡县,以财物赐公子功臣。”
韩非亦简洁明了地表示了同意李斯的要求,然后补充说:“六国之地,可置郡县,边远之境,鞭长莫及,可封王侯,行推恩之道。”
朝上吵成一团,秦王让明日再议然后退朝。
……
“你如何看?”秦王一边改文一边问他。
“王令难下县,你是见过的,先分封偏远之地吧,”严江幽幽道,“中央设置郡县,其它开拓边疆。”
秦国要消化六国之地,就急不来,后世汉朝也是花了百年时间,才直正将六国之民融为汉族,反正你这一代,别想了。
秦王陷入沉思。
严江只提了一句,便将此事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加入为秦王绘画和给李信做教育的征途上。
公子高在绘画上当真天赋卓绝,严江最近超喜欢这个乖宝宝的。
自己的绘画之道就得靠他传下去了。
李信因此沉入更恐怖的水深火热之中。
严子带着画架每日前来,一边绘画一边看他们练题,还带着公子高学画,让他们连偷懒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