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有人断喝道:“封锁城门,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叶翎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她还真不想陪他演这出戏了。于是她飞身掠出,立在了轿子顶上。杀手反应过来,立刻拔剑相向。
她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翕动着:“当初是不是你杀了王爷?”
杀手看着她,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其他人早已经吓得四散奔逃,腿软的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是我。”杀手开了口,声音低沉,透着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生硬和沙哑。
“那么今日,我要做个了结。”
话音落下,那人长剑破空,瞬间来到了她的面前。但叶翎一动未动,杀手的剑近在咫尺,却不能再往前分毫。
叶翎勾起了嘴角:“那日见识了我的招式,你就没能领悟一星半点么?”
杀手握着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他心下骇然,原来叶翎那日在他面前展现实力,竟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他去悟。
这是何等的狂妄!
他看着她眼中失望的神色,忽然心里一空。虚空之中,他只觉心头凉飕飕的。他低下头,看到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心脏。
可是叶翎手里并没有兵器,他低头的刹那,模糊地看到叶翎的脚并没有站在轿子的顶端,而是虚浮在半空之中。
黑暗中,嫣红的唇微微勾起,她像一个索命的美艳女鬼。刹那间,他周围的风卷起无数的利刃。最后被巨大的力道重重抵在了墙上,口吐鲜血。然而杀他的人,却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叶翎看着他渐渐滑下去的尸体,她割下的每一刀都与当初王爷受的伤严丝合缝。
宫中一片纷乱,首辅和几名大臣在宫中战战兢兢。而皇上今日穿着大红色的衣袍,原是喜庆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可笑。
宫外的情况不断地传来,城门失守几乎是早晚的事情。
皇上脸色蜡黄,一低头,发现赵煦和竟然也在大臣之中。他心下有些感慨,明明最近他对这个儿子十分疏远,甚至已经起草了要赐他封地,让他远离长安的诏书。
谁承想叶念初的大军来的如此之快。还好他没把旨意发出去。
眼下情况紧急,薄尽斯负手踱着步子,忽然道:“陛下,臣愿去城门口抵御逆贼,若守不住城,愿以身殉国!”
皇上看着薄尽斯,心中满是感动:“爱卿股肱之臣,却没有带兵打过仗。只怕是去了,也——”
“陛下忘了么,臣出身墨族。”
只这一句话,足以让陛下重新燃起希望,他连忙准了他的提议。薄尽斯转身大步出了门,宫门重新关上。
赵煦和看着薄尽斯远去的背影,暗暗握紧了袖中藏着的利刃。
叶翎走到宫门口,数十丈高的城墙,她借着力道便攀爬了上去。待她身形落定,守城地士兵吓得来不及反应。
她冷声道:“我今日不想杀太多的人,不想死的就让开。”
话音落下,御林军果然让开了一条路。毕竟阻拦她的去路,无异于以卵击石。
叶翎正要入宫去找皇上算总账,忽然间听到了马蹄声。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出了宫门,便趴在城墙上唤了一声:“薄尽斯——”
马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他勒住马,转头看向了上方。四目交错,一眼万年。
薄尽斯心头的喜悦简直要喷涌而出,他几乎想要上了城楼去找她。叶翎也望着她,满身的戾气瞬间消散。
“翎儿,我还有要事,你的等我——”
叶翎点了点头,冲他挥了挥手,嘴角的笑意难以抑制。那神情,就像是一个送夫君出去办事的妻子,满眼都是甜蜜。
御林军从上至下都没见过她这般神情,一时间竟有种她穿着大红嫁衣是要嫁给首辅大人的错觉。
待回过神来,又惊骇地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叶翎看着薄尽斯的身影远去,原本打算去一刀结果了皇上。此刻却不着急了,抱着胳膊坐在城楼的边缘静静地等着薄尽斯归来。
这可苦了这一众御林军,他们战战兢兢在离她百步远地地方候着。这位祖宗确实美艳绝伦,可是要命啊,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叶翎吹着风等了许久,远处火光漫天。
还没过多久,她忽然听到了马蹄声自空荡荡的街头传来。叶翎站了起来,果然见一人一马由远及近。
薄尽斯也看到了她。她一个纵身从墙头上跳了下去,身体轻盈得像是一片羽毛。那样的高度落下,快落地时却又减慢了速度。最后准确地扑进了薄尽斯的怀中。
他抱住了她,空了许久的心又重新被填满,那种世界都抱在话里的满足感让他几乎觉得自己要落泪。
而叶翎却已经先一步流下了眼泪,她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使劲蹭了蹭,带着哭腔颤声道:“我好想你。”
薄尽斯将她拢在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良久才呢喃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叶翎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打算。”
他策马入了宫,却并不急着去找皇上,而是由着小马慢慢地小跑。月光之下,一切的厮杀仿佛都远离了他们。
他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那样缠绵而炽热的吻,让叶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爱。
她曾说过,她的师父将她身上的怜悯和人性一点点抹去,是这个人又重新替她找了回来。
唯有毫无保留的爱,才能融化坚冰,令顽石点头。
长安城里喊杀声震天,皇城城门失手,叶家军如洪水一般涌入。
而大殿之内,在皇上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他儿子提着剑正一步步走向他。周围的亲兵全都冷眼旁观,看着他将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处都是杀戮,天地间只有他和她身处修罗场中,却将彼此用干干净净的爱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