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马六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带路。萧景铎跟着马六,再一次来到县令居住的西院。

“县丞,县令就死在这间屋子里。”

萧景铎站在门口,粗粗环视了一圈。这是县令居住的主院,比东边要宽敞些,但大致构造类似,都是坐北朝南,正面是高大的正房,两边围绕着厢房,南墙开着一道门,门前以影壁遮挡,屋檐下连接着环廊,院子的四个角处还各开了一道小门,有台阶和环廊相接。

“这几个角门,晚上落锁吗?”

“原来夫人小姐还在的时候,有女眷住在后院,县令这里的角门自然要锁死,可是等小姐去后,县令就懒得每日开门锁门,只是虚掩着就够了。”

所以孙司佐说他看月亮一路误闯到此处,倒也说得通。

萧景铎将院子的构造铭记在心,然后才推门进入屋内。

陈县令的屋子看起来非常清贫普通,共有三件正房相连,中间是会客的地方,东边是书房,西边是卧室。萧景铎先朝东间走去。

书房看起来很是暗淡,靠墙摆着一座高大的木格,上面堆了许多书卷,靠窗的地方是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推开窗户还可以看到一树白花。萧景铎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树,但是窗前有花,屋后有竹,能在此读书,实在清雅。可见,陈县令没有沉迷喝酒之前,还是个颇为风雅之人。

西屋就是县令陈尸之地了。屋内北墙靠着一张床榻,被褥上血迹斑斑。萧景铎走近细看,发现血迹渗入了被褥,都已经发黑了。萧景铎目测了一下,这里大概是脖颈的位置,所以这处血迹最多,墙壁上还有许多被拉成弧线状的血点,看上去非常可怖。

马六早就吓得扭过了头,他实在想不通,这样吓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萧景铎居然还能盯那么久。

查看完床榻后,萧景铎顺着血迹往窗前走。床铺上渗了一大滩黑血,除此之外,床沿、台阶、地面上也有滴溅状的血,这些均匀的血滩一直延续到屋子中央,然后就出现一大滩流淌状的血斑。

马六在旁边补充道:“县令的尸体就躺在这里。”

不用马六说,萧景铎也根据血液形状猜出来了。他直起身,走到窗户旁边,指着窗户下的烛台说道:“这个烛台一开始就摆在此处?”

“对,今日发生了太多变故,我们把县令的尸首收敛起来就已经不早了,没有时间收拾屋子。”

看来陈县令非常喜欢靠窗读书,他的书案都摆在窗户下,书房里是这样,就连卧室也是这样。

马六跟在萧景铎身后转来转去,好奇地问:“县丞,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萧景铎正要说话,突然眼神收缩,抬手将竹筒里的毛笔朝一个方向掷去,厉声喝道:“出来!”

门外传来“哎哟”一声,萧景铎快步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仆人捂着额角,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

马六也赶紧追出来,一见来人,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然后又回过头对萧景铎说:“萧县丞,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伺候陈县令起居的老仆。”

“原来是你。”萧景铎定定看着老仆,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马六总觉得萧景铎话中有话,但又想不通怎么了,于是只当自己听岔。

老仆弯下身给萧景铎行礼:“老奴见过萧县丞。”

“嗯。陈县令每日的膳食都由你来负责?”

“不敢当,老奴只是给厨房打打下手罢了。”

“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没什么可推辞的。”萧景铎淡淡地说,“你伺候县令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也不枉陈县令对你的收留之恩。”

老仆点头哈腰,连声推辞道:“萧县丞过誉了,老奴不敢当,不敢当。”

萧景铎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背起手,说:“你不是在厨房帮工么,劳烦带路,我想去看看厨房是什么模样。”

老仆弓着腰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厨房就到了。晋江县的县衙破败不堪,厨房也没有委屈了它的身份,一样灰暗混乱。见到萧景铎进来,厨房里的其他人都停下动作,都睁眼看着萧景铎,不知该怎么办。

“我只是随意看看,你们不必管我。”萧景铎随和地笑笑,然后就绕着厨房四处走。马六焦急地跟在萧景铎身后,絮絮叨叨地说:“县丞,你到底要找什么,吩咐小的们去找就行了,君子远庖厨,你是朝廷命官,哪能亲自来厨房呢……”

然而无论马六说了什么,萧景铎都不做理会。马六心里发苦,这个新来的县丞,看起来年纪不大,主意怎么这么硬呢,一点都劝不动啊。马六追在后面,还要再说,却发现前面人笔直的背影顿住了。

“怎么了?”马六问。

萧景铎眼神眯了眯,视线聚焦在灶台角落。那里落着一枚干枯的紫色花瓣,看样子,像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萧景铎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萧县丞?”

萧景铎立刻收起神色,回过头笑道:“我只是好奇,四处转转罢了。今日辛苦你了,回去吧。”

“啊?”

马六莫名其妙地被叫来,又被莫名其妙地打发走。他挠挠头,实在不懂发生了什么,他冲着萧景铎的背影唤了一声,可是这位少年县丞只是快步往前走,并没有理会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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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屠户被关在县衙,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让干,真是憋屈极了。

他愤怒地朝墙锤了一拳,大声朝外喊:“有人吗?你们这些孬种,有种来和我单挑!”

往常这种话喊了也是白喊,可是这次回音还没散,冯屠户就看到衙狱入口亮起光,紧接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光线里,一转身没入昏暗。

冯屠户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来人。对方不疾不徐地朝前走着,悬在木栏两侧的灯笼被风吹动,正好将亮光投注到对方脸上。

看到这张脸,就是冯屠户记性再不好,他也认出来人了。

“怎么是你?”冯屠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你功夫和谁学的,身手还不错。”

“嗯。”

“你嗯什么嗯!”冯屠户一下子被点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