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因为这一刻荆淼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嗯。”荆淼点了点头,他心里发苦的很,却又微微笑了起来,只觉得又涩又甜,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心中始终是十分尊敬谢道的,现在看着谢道的模样,便断定对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又沦落到望川界这种地方来。

甚至还失了忆。

“没关系的。”荆淼深深吸了口气,他将谢道看了又看,只觉得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师尊已经大不相同了,心窝子微微的抽着,只觉心疼无比。

门派那儿,是定然不会让师尊回去的,掌门他们虽然……,然而荆淼始终没能忘记小轻浮的事情。只不过是与秦胜牵扯了关系,小轻浮便被逐出师门,无论掌门他们多么宽厚,师尊如今已然入魔,差不多是绝了回去的路。

纵然掌门他们肯,师尊如今这个样子,也要叫天鉴宗为难。

荆淼还在想着,突觉得手心一暖,便低头一看,发现谢道伸过手来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按着胳膊,似乎慢慢往下推着什么,腕带被抽散了,窄袖松散开来,臂上的龙环便滑落下来,箍住了手腕。

“你刚刚想看的,是这个吗?”谢道问道。

荆淼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抚摸着那只龙环,他腕上的凤镯内部已经布满了蛛丝一般的裂痕,但两个凑在一起,却仍是看得出来是一对的。他伸出手慢慢盖住了那龙环,将它推了回去,又帮着把谢道的袖子慢慢拢好,腕带束起。

“已经不用了。”

荆淼凝视着谢道,说道:“你已经在我面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的血纹不是一边,而是整张脸都是。

一来是血纹遮住了整张脸,荆淼才只觉得眉目熟悉。

二来就是文里所写的,荆淼未必没有怀疑,他只是不想谢道这样的凄惨,干脆逃避不想。

至于声音身体……他们分别了是五年,不是五天。

最后:=l=你们这么短小,也好意思说我。

晋江点花少点不好吗?

☆、第64章

其实以荆淼的修为来说,追捕君侯根本轮不到他头上,他来只不过是因为认识段春浮,多少在望川界能为众人寻个落脚处。而荆淼真正目的也是寻找谢道,本还以为要耗时良久,没想到第一日便找寻到了。

心头大事刚一了却,荆淼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君侯这人来,只是心疼得要命,他原先未必没有一点儿感觉,只是不敢想,不愿意想,但如今既然铁板钉钉的是了,自然也不会逃避。

谢道虽然活得自在,对自己却不算太过精细,手上便结了些血痂,还有斑驳的灰土,腰上的剑柄被磨得光滑,看起来有些泛旧。荆淼从袖子里找出手帕来,握着谢道的手慢慢擦了擦,将那些尘土擦尽了,只剩一些快要脱下的血痂没动。

“这个,可以给我吗?”谢道看着浅蓝的手帕,忽然问道,“我想要。”

荆淼点了点头道:“可以。”他帮谢道擦完了手,就将手帕放在了对方的掌心里。

谢道就慢慢的收紧了五指,略带好奇的看着巾帕,忽然小心翼翼的探过头,手轻轻抬起凑到了鼻尖嗅了嗅,他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但神情却非常自然,甚至隐隐有一种,近乎纯真的稚童那样的无知与好奇。

“有点香。”谢道嗅了嗅,微微皱起眉头说,“还有一点苦。”

然后谢道就看见了荆淼的眼神,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就好像心碎欲裂却又温柔款款的柔肠百转。他就那么看着谢道,然后轻轻的,喑哑的开了嗓子:“我平日里有熏香,手帕大概也沾上了,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会去重新给你找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的嗓音里有一种几乎溺死人的温柔与平和,神态却从容又优雅。

谢道想他一定是个很习惯忍耐的人,这样的人总是很冷静的,就算是多么的欢喜,多么的伤悲,也不会太过表现在脸上,只有眼睛,人只有眼睛不会欺骗自己。

于是谢道就凑了上去,他凝视着荆淼的双眼,忽然轻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啊。”荆淼点了点头,半步未退,双手捧着谢道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满面的血纹,“我喜欢你。”

若在平日里,荆淼对谢道绝是说不出这句话来的,就好像那日与甘梧说的一般,只当自己是年少情炙,与谢道相依为命的久了,错将恩情当做喜欢。然而他上辈子加上现在,也少说五十来岁的人了,骗得自己十八岁情热,也骗不了自己二十五岁依旧对谢道有所念想。

真心喜欢跟一时发热,他心里分得一清二楚的很,只不过谢道向来高高在上的,荆淼知道谢道待他好,却不敢期盼什么。如今谢道失忆了,他虽觉自己这样有些卑劣,却仍是忍不住要告诉谢道自己的心意。

大概陷入情网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是有些贪心的,喜欢上了就想着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对方知道了又盼着有回应,盼着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则盼着长相厮守……

人就是这样,贪欲无穷无尽。

荆淼不敢说自己不贪心,可他却也胆小,只有在此刻,他才敢说出真心话来了。

谢道才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一瞬间想了多少事,他只是闻到了荆淼身上那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苦香,就像手帕上的一样,就好像是这个人一样,泛着苦,却又有一点淡淡的清气。谢道有些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尝起来,也是这么的又香又苦。

于是谢道贸贸然的,像是个莽汉一般的撞上了荆淼的鼻尖,然后小心翼翼的去吻他的唇。谢道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一个人,因而也表现的很有一些懵懂与无知,他被迷惑般的去吻荆淼,垂着眸,只觉得嘴唇柔润,便不由得下意识舔了一下。

荆淼由着他,只觉得唇上微微一麻,倒是不疼,倒也没有觉得多么羞赧与不好意思,顾自便慢慢启开唇,由着谢道长驱直入。

哪知谢道一抬眸,正对上荆淼的双目,竟猛然蹬蹬退后了大半步,磕磕绊绊的说道:“我也喜欢你。”

荆淼本来想笑,但总觉得笑了似乎不大好,便只是柔声道:“你五年前想与我说的话,就是这一句吗?”他刚说完,却见着谢道一脸茫然,便又想起眼前这个人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心中一酸,摇摇头道,“罢了,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你也只当没有听见吧。”

“虽然不是五年前。”谢道像是忽然紧张了起来,他抓着荆淼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但是我刚刚见到你,就想说这句话了。”

荆淼刚要说些什么,苍乌人未至声却先到了:“荆师侄!那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吗!”他人立刻也随着声音如一阵风一般刮了过来,他多大的一个汉子,见着两鬓灰白的男人站在庭中,满面血纹,又与荆淼亲密非常,忍不住便红了眼圈。

“是……是他吗?”苍乌颤声道,他一步步走下路来,身体微微抖了抖,伸出手就要去抓谢道的胳膊。谢道却一改对荆淼时的态度,又警惕又冷漠的往后一退,左手还握着荆淼,右手已经扶上刃柄,剑芒虽然黯淡,但煞气却扑面而来。

血红的光覆在薄薄的剑刃上,荆淼没有细看,苍乌却一眼看准了,正是灵琊,不由心下一恸,哑声道:“你怎么,怎么成了这样?”

“我怎样?”谢道扶着刃柄,警惕的像是一匹狼,他冷冷的瞧着苍乌,露出了野狼应有的獠牙与冷酷,“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脸上面对着荆淼的那一丝甜蜜与傻气都已经完全的消失了,只是不动声色的,锋利的像是他的剑,那双眸子里的寒意与杀气多得吓人。

荆淼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谢道的神态,隐隐有些不安,却仍是将他护在身后,好声好气的与苍乌解释:“师叔,师尊他已经想不起许多事了,你莫急,总会好的。”

苍乌越过荆淼看谢道的神情,心里凉了半截,嘴巴里活像被小时候不懂事的段春浮在午睡时塞了一大口苦瓜,醒来苦得几乎想流泪的滋味。那种苦在舌头津久了,苦得就几乎有些发麻了,又浓又涩,直直的恶心到嗓子眼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