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而孟湘从始至终都安安稳稳地坐在炕沿边,一点都没有要起身送一送的意思。

孟扶苏挑了一下眉毛,她却扭过头一脸无辜地问:“你要说什么?”

他这次可真的发现自己娘手段高端啊。

然而,他的亲娘却敲上了他的额头,“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多。”

他有些理亏地虚着眼觑她,见她脸上仍然含着笑,便放下了一半心。

“我也没干什么啊。”

孟湘笑吟吟地看他。

孟扶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强行转移话题,“那个……咱家的钱都在我这儿,要是娘你……”

“在你这儿,你怎么拿去看病呢?”她这才有些生气。

然而,因为她的生气,他却越发快活了,连心都像是浸在了热水里。

第五十一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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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湘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孟扶苏猛拉了一把,她转头一看,只见他脸色沉沉如墨,孟湘颇觉好笑地握紧了他的手。

孟扶苏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转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娘,你可真是……”尾音被他吞进肚子里,渐不可闻。

“这边。”于廉这时已经阖上门扉,引着两人往屋子里走。

他这栋院落庭院很浅,墙角栽着几株桃花,而院子里大半的地方都搭着架子晾晒着各种草药,阳光把草药的气味全都蒸发了出来,浓稠地挤在这间小小的院落里。

三人没走几步路便是房门,房门上亦落着锁,可于廉翻遍了身上,急的满头大汗也没有找到另外一把钥匙。

于廉抬起头,欲哭无泪地望着她,“那个……那个……”

孟湘故意道:“于郎中是否记错了,这里真是府上吗?”

他的眼角更红了,脸上羞愧的神色也越发浓了,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活像地上要是有个裂缝他就会跳进去似的,“这位娘子,我……”

“娘,不要打趣于郎中了。”孟扶苏板着小脸,上前来,朝于廉行了一礼,低声道:“这位郎中切勿责怪,我娘一向言语无忌,见那养春堂的东家都对您推崇备至,想来您的医术定是极为高明的,扶苏能得您的诊治,实在感激不尽,我无以为报……”他说到此处故意慢了下来,而于廉果然如他所料,打断了他要报恩的话。

“这……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位……”他局促地挠了挠耳朵。

孟扶苏微微笑道:“在下孟扶苏,这位乃家慈。”

于廉忙道:“孟娘子,孟郎君。”

“不知您……”

于廉更加慌张了,磕磕绊绊道:“在下于廉。”他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孟湘的视线,只是对着孟扶苏他倒是沉稳多了,“院子里也有坐的地方,刚刚察看的并不细致,过于你的病症我还要好好看看。”

孟扶苏年纪尚小,一举一动却颇有礼法,虽衣着破旧,可这言行之中却透着机敏,料知定是念过书的,只是这样贫寒之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他娘一定付出了不少心力吧。

这样想着的于廉便偷偷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谁料孟湘的目光竟正好移来,与他撞了个正着。

于廉身子一歪,昏头昏脑地便撞上了晾药的架子,走在他身边的孟扶苏反应极快地扶住了药架,却转过头来瞪了孟湘一眼。

“啊,我……”

孟湘先一步开口道:“于郎中何必这么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不不不……”他就只重复这一个字,整个人都快团了起来,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孟扶苏又瞪了她一眼,孟湘做了一个将嘴巴封住的动作,他这才转过身子,哄着于廉来替自己诊治。

在墙角的桃花树下果真有一个小石桌,石桌边围着三个石凳,三人分别坐下,于廉坐了石凳的一半,整个身子都向孟扶苏的方向靠去,离得孟湘远远的。

“麻烦了。”孟扶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轻声道。

于廉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脉枕放在了石桌上,为孟扶苏细细诊脉,两只手都摸了脉,又看了看他的面色、眼睛和舌头,最后询问了他几句,于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没有错了,你这是身体里带的不足之症,这病要治好也不麻烦,只需按时吃药,好好调养。”

孟扶苏忍不住苦笑道:“若是富贵人家的郎君必然是能调养好的,只是我这寒门子弟连饭都吃不上了,又哪里来的闲钱去买药吃呢,唉,我这等天生天养的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配合着孟扶苏的话,孟湘便捂着脸,趴在桌子上轻声抽噎起来。

于廉背脊一僵,神色慌张,忙转身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直涨红了一张脸。

“我儿怎么这么命苦啊,难道真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他……呜——”她哭泣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于廉刚探出手,却被孟湘一把握住了,她满怀期待地抬头,眼睛就像是一夜雨后涨满的秋池,那粼粼水光似乎下一刻便能溢出来,淹没了他。

“救救我家大郎……”她看着他,睁大眼睛,透明的泪水划过脸颊,“救救我吧。”

这样一个美貌艳丽的娇娘请求帮助,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的了呢?

于廉都来不及思考,便朝她点了点头,就像月光撕破了乌云,她眼睛里还盈满了水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容,随即,她整个人像是受惊了一样,缩回了拉住他的手,低头道:“麻烦恩人了。”

“恩人”这两个字他已然听过无数次了,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无端端地让他心里一堵。

他“嗯”了一声,手指互相磨蹭着,眼神凝视着自己的指尖道:“不需要这样叫我。”似乎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够友善,他便又放软了声音道:“能帮到你就好了。”

“我一会儿给孟郎君配些药,以后每月月旬来我这儿,我配合着药施以针灸会好的快一些。”他依旧是那副神色不属的模样,可是说话倒是还有条有理的。

“可是……”孟湘的手臂挨着他放在桌面上,“刚刚听您说要离开这里了?”

于廉一僵,从耳根开始红了起来,他似乎早已经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