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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和丫鬟看到唐师师,赶紧行礼:“参见王妃。”

唐师师摆摆手,说:“起来吧。他睡着了吗?”

“小郡王今日很听话,没哄一会就睡着了。”奶娘拉开帘子给唐师师看,“已经睡了好一会了。”

赵子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非常踏实。唐师师放心,轻声道:“你们仔细看着,不要让人打扰他。过一会他可能会饿,喂奶后如果他还能睡着,就让他继续睡,如果他清醒了,那就抱到花厅,我来照看他。”

“是。”

唐师师又看了一会,确定没问题了,才打算离开。走前唐师师忽的眼睛一尖,看到一样东西。

唐师师从襁褓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玉钩,问:“这是什么?”

奶娘惊讶地睁大眼:“这不是王妃的东西吗?民妇以为是王妃给小郡王配的装饰品,心想还挺好看,就留在襁褓上了。”

唐师师把玉钩来回翻过来看,暗暗皱眉。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民妇没注意。但民妇哄小郡王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唐师师抿着唇,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就是从花厅抱到后院的时候,或者在往返前院宴客厅的路上,就被人悄悄放到孩子身上了。

幸好这只是个玉钩,如果是其他东西,岂不是不堪设想?不过,对方大费周折,为什么在襁褓上挂了个玉钩子?

奶娘见唐师师脸色不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道:“王妃饶命,民妇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个东西不对劲吗?”

唐师师正要呵斥奶娘粗心大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

玉钩……出生时拳中握玉,见帝王方松开,这不正是钩弋夫人吗?

唐师师忽然浑身冰冷,如坠冰窟。钩弋夫人是历史上有名的宠妃,本是平民之女,因为受到皇帝宠爱而一步登天。后来她生下皇子,众臣担心子幼母强,外戚专权,所以说动武帝,留子去母,将钩弋夫人赐死了。

这个人在赵子诰的襁褓上放玉钩,是不是想借钩弋夫人的故事提醒她,小心被留子去母?

这些事情,是已经发生了,还是正在发生?

第96章 自立

初春天气, 唐师师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唐师师也知道放玉钩的人是谁了,多半是姚太后的人。

奶娘见唐师师脸色不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妃, 怎么了?这个玉钩子有问题吗?”

唐师师用力掐自己掌心, 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佯装无事般笑了笑, 说:“没事, 是我大意了, 这个小玩意是我放在孩子身上的,今日满月宴忙, 我竟然忘了。”

说完,唐师师无意般提道:“照顾小孩子最容易落东西,这件事不必和其他人说了,免得另生波折。之后你要眼睛都不错地看着他, 不能再让他身上多了或少了什么东西。”

奶娘是从民间找来的奶水充裕的女子,进了王府后本就战战兢兢, 现在听到唐师师的话, 哪还敢多想, 忙不迭应了。唐师师让奶娘拿来全新的襁褓, 把孩子身上的衣服解开, 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幸好这次没有再发现其他东西, 除了襁褓上挂了一个玉钩, 孩子身上并没有红点、黑青等痕迹。唐师师长长松了口气,让奶妈搭手,给赵子诰换了身新衣服。

尽管唐师师的动作已经放轻, 但赵子诰还是被吵醒了。他蹬了蹬腿, 闭着眼睛呜呜地哭, 唐师师连忙俯身,轻轻拍着他的襁褓:“娘亲在这里,别哭,继续睡吧。”

他似乎能辨认出母亲的气息,呜咽了一会,声音慢慢降低。唐师师依然耐心地拍打着,轻声哄他睡觉。

赵子诰哭声渐渐停止,半张着嘴,重新睡着了。唐师师坐了好一会,见他不再动弹,示意奶娘过来,继续看着他。

奶娘接替唐师师的位置,轻轻给孩子打扇。唐师师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见外面花丛被剪的零零落落,问:“这是怎么回事?”

奶娘抬头望了一眼,说:“刚刚花园的人过来修剪枝叶,说是小郡王身体娇,容易招蚊虫,所以把外面的花花草草都剪了。”

唐师师轻轻“哦”了一声,顿了顿,说:“她们剪得太粗糙了。这样狗啃一样的形状,被客人见了,成何体统?是谁修剪的,我叫她过来问话。”

奶娘想了想,说:“一个挺精干的婆子,似乎姓吴。”

唐师师当然知道是谁,她让奶娘继续看着孩子,自己去后罩房,名正言顺地叫吴婆子过来问话。

吴婆子很快就过来了,她垂着眼睛,跪下给唐师师行礼:“参见王妃。”

“不必拘束,我只是问些事情。”唐师师叫吴婆子起来,装模作样问了些修剪花草的问题,吴婆子一一答了。唐师师说:“这个院子是诰儿住的,眼见天气热起来,飞虫越来越多。他皮肤嫩,经不起虫子叮咬。你随我过来,我指给你看,哪些地方要修剪,哪些地方要留着。”

吴婆子恭敬地束着手:“是。”

唐师师站起身,丫鬟们作势要陪着,唐师师挥挥手,说:“我就在院子里指一下,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们去前面看着诰儿。”

丫鬟没有多想,齐齐应是:“遵命。”

唐师师带着吴婆子在庭院里走动,走到一个避光的角落后,唐师师停下,作势给吴婆子指前面的树,问:“吴婆婆千辛万苦引我过来,所为何事?”

吴婆子垂着头,从远处看,正是一副恭敬听训的模样。她嘴唇的动作微不可见,说:“想见王妃一面可真不容易。老奴冒死前来,是为了给王妃提醒。”

“哦?”唐师师也不动声色,问,“提醒什么?”

“提醒王妃小心性命,勿要步了当年钩弋夫人的后尘。”

“为何?”

“有人建议靖王,留子去母。”

气氛顿时沉默,吴婆子仿佛没察觉到般,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王妃付出这么多,费尽千辛万苦才生下孩子,若是被留子去母,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连孩子也要叫别人母亲,未免太可惜了。”

唐师师心里一沉,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唐师师收回衣袖,像是在打量周围的花草,问:“这种事按道理是机密,吴婆婆是如何得知的?”

“这种事只对王妃是机密罢了。”吴婆子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似嘲非嘲道,“前院属臣已经讨论遍了,唯独王妃不知而已。”

唐师师心里又是一沉,赵承钧明明说前院的人都很认可她,十分拥护她和孩子。莫非,赵承钧在骗她?

这个想法在唐师师心里一闪而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淡然道:“看来是我耳闭目塞了。是谁提出的?”

吴婆子似乎笑了下,意有所指道:“主使人不知,但是,提出效仿古人、留子去母那天,世子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