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师兄,老实说,我之前输给你的那四百六十七回并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是因为的惦记你眼神不好,每次打架的时候我都目中无人,这才输的。”

“哦,那多谢阿离往日手下留情。”

“不谢,你看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要文明点,就算你想要玉玺,也请用迂回一点的方式。我出来打架的,身上怎么可能带块玉玺来?你在这儿压着我也没用不是?”

“那可说不准。”

“有什么用?”

“严刑逼供。”

——你一个修佛道的,说话这么容易让人往奇怪的地方想,佛祖知道吗?

人在和人保持一臂远时会很放松,如果有陌生人超过这个距离,就会本能地警惕起来;就算是亲近之人,若是靠得有小臂那么近,也会精神紧张。白雪川就算有个这样不太好的习惯,因为从前书看太多,眼神不太好,想看卫将离时,人总会贴得特别近。

纵然糙如卫将离,有时候也会被弄得不知道往哪儿看。

她只能暂时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之前律藏大明王说的……你修了无明灭相,可是当真?”

大日如来印虽为密宗功法,却是佛门正派之学,比她的速成诀正了不知道多少,就是这么正直的功法都拯救不了白雪川的三观,可见他得难搞成什么样。

“阿离在意这个?”

“当然,师父总说你心性不稳,万一哪天我非得上哪个癔疯大夫家里捞你,我总得知道你的病根儿在哪儿,好对症下药。”

“师父多虑了,药自然是有的,只是……”手指抚过卫将离耳侧的发丝,白雪川垂眸道:“药太甜,舍不得吃。”

卫将离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闻白雪川一叹,说道:“彼时我总想着你长大了,总算学会咬人,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又唯恐你你咬了别人,被别人牵走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

“可能病得久了,耐性也差了。”白雪川低头像是要去咬卫将离的脖颈一样,在她耳根下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遏制不住嫉恨,出手杀了殷磊,你当如何?”

“我欠你一条命,不能如何,至多出于朋友之义,在东楚留上十年,辅佐他后人坐稳东楚。”

这就是卫将离的处事方式,就像她当年误杀义士,也不会终身愧疚,而是去了义士家乡,荡平其家乡周围方圆百里十余贼寨,还其家乡之人太平,再去义士陵前跪三天,全了愧疚之心,这才将一切揭过。

她就是一旦欠了别人什么,嘴上不会说什么,转头就一定会去用行动来说话。

卫将离隐约有些不安,从律藏大明王说白雪川要入无明灭相之境时,白雪川的状态就越来越奇怪。她看不到白雪川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对方伏在自己身上的胸腔在震,像是在笑。

耳畔一字一顿地传来一句她最怕听到的话。

“你对得起天下人,何以独负情……何以,独负我?”

天下人欠了卫将离,卫将离又欠了他,他若不想去找卫将离偿债,就只能去找天下人的麻烦了。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卫将离看不到的地方,白雪川那双澄澈空明的墨眼,此时正暗色笼罩,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

“皇后娘娘可在?您叫我保管的东西要不要——”

怎么这个时候来?!

卫将离是躺在车上的,一听到外人声音,便觉不妙,抬手一肘击碎身后车板,灵活地从车板下寻衅脱身,一抬头,却见原地只剩下一面飘飞的车幔。

——真是不能更坏了。

天隐涯一门若是有什么特别的绝学,那多半就是“闲庭步”了,一旦动身,便形同幽魅,神鬼难察。

待卫将离发力猛地追过去时,那让她交代寄存东西的人已经生死不明地倒下了,旁边白雪川正拿着一方玉白印玺察看,忽然眼中微凝,手指微微发力,那玉玺竟就此四分五裂。

“玉玺此等重要之物,你怎会交给他人?阿离,真的在何处?”

……马婕妤家的手艺连两息都没蒙得过,真是无良商家。

卫将离已经顾不得思考个中细节了,见障眼不成,转身就跑,这次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她知道那玉玺让她在系统里找了个芥子袋装着,以白雪川的精明,再让他找到,那什么都完了。

岂料这林子地势复杂,绕了两圈,白雪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卫将离便知道又陷入兰亭鬼客的迷宫里了。

——难怪呢,他俩会凑在一处,多半是笃定她身上有玉玺。

兰亭鬼客自一处巨树后绕出,道:“事已至此,已无挽回余地,天下交兵在即,卫盟主还是好生顺应大势吧。”

“是吗?”

卫将离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过来的白雪川,把玉玺拿在手上,挑眉道:“我倒是不敢苟同。”

“你还有何退路?这场江山斗局,是你输了。”

“看来我还真是蠢……不过蠢归蠢,我到底是比你们狠的。”

卫将离一咬牙,在白雪川察觉到她的意图前,五指发力,前朝传国玉玺,基座上出现了丝丝裂纹随着一声崩裂,“传国玉玺”四个字,就此四分五裂。

……

“好一个卫盟主。”

兰亭鬼客把玩着手里的碎玉,道:“换了世间任一人,都不会如此果决。传国玉玺镇一国气运,有无玺则无国之说,玉玺一毁,真正的天下大乱即将来临。

“世人所谓口口相传,不过是为自己争权夺利寻个借口而已,便是没了传国玉玺,他日又指不定会冒出些传国帝冕、传国宝剑云云。”

兰亭鬼客道:“只是如此一来,匈奴那处的人得不到谕旨,怕是不会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