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斥候队回到了土丘后面的时候,这两个还没死的鞑子兵这才惊惧的发现,在这道土梁和林子后面,居然陈驻着黑压压一大片人马,而且这支人马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使得他们无法判断出这支人马的来头,不过从衣甲和装备上看,这支人马显然和他们的敌人明军有很大的区别。
大明的官军多穿戴的是红色的鸳鸯战袄,甲胄基本上和清军的区别不大,大多是都是对襟棉甲,里面衬有铁叶子,军官们则多是札甲抑或是鳞甲,高级军将则是精致的水磨山字甲,整体上是以红色为主调,而头盔也多为八瓣铁盔,清军的铁盔上面多了一根高耸的铁棍,上面有一个红缨,像是避雷针一般的耸立在他们的头顶,可是这支奇怪的人马则是以青黑色的军服为主调,每个步军的腿上都打着高高的绑腿,大部分兵将都批得有甲,但是甲胄也被油漆漆成了青黑色,可以区分的也就是他们头顶上铁盔上的各色翎羽,再者就是一些军官们背上的背旗。
更让这两个鞑子哨骑感到骇然的是这支人马的军容之整肃,数千人聚集在这么小的地方,虽然看得出他们都席地而坐正在休息,可是各个都人不卸甲,马不摘鞍,整整齐齐的静默坐在地上,即便是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唏嘘的声音,更没有任何人在队伍中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冷漠表情,冷冷的朝着他们望过来,仿佛视他们为死人一般。
这两个鞑子兵都是老行伍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乃是一支极为精锐的兵马,远非普通大明官军可比的,这么几千人聚在这里,可是愣是让他们没有能提前发现他们的存在,一旦这几千悍兵突然杀入战场的话,他们不敢想会给他们的清军带来什么后果,于是两个人都被惊呆了。
两个鞑子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不明来路的人马,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兵马,怎么就能摸到距离战场仅有几里路的距离上,却没有被他们发现。
可是他们的疑惑马上就有人给他们解答了,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兵将他们拖回了土丘后面,立即便将他们绑在了两棵树上,一个年轻的军官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想必你们很糊涂吧!既然如此,老子今天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老子们乃是天下无敌的刑天军,就是来对付你们这帮野猪皮的!哼哼”
肖天健也得知了抓来了两个鞑子的哨骑,刚才斥候队发出的铳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不过因为这会儿东面战场上正是炮火轰鸣的时候,几声铳响并不显得突兀,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会被远处的鞑子发现,不过同时也代表着他们在这里已经躲藏不了多久了,鞑子已经有随时发现他们的可能了。
于是他起身走到了大军前面,扫视了一下被绑在树上的这两个鞑子,转身对正席地而坐的大批刑天军的部众们大声吼道:“刑天军的儿郎们都听清楚了!我等虽然造朝廷的反,但是我们毕竟都还是汉家儿郎,对于东虏鞑子来说,他们才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路上你们也都看到鞑子是如何祸害咱们汉人了!现在就是咱们要去杀鞑子的时候,在咱们的东面,有一帮咱们汉人的好汉子正在和鞑子们拼命,你们能看着他们就这么被鞑子杀光吗?”
当看到肖天健走到他们前面的时候,一队队士卒们都提前在军官们的口令下挺身站了起来,当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顿时都一个个的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不能!杀奴!杀奴!”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滚雷一般,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惊得很远处的一片树林中的乌鸦都振翅飞了起来,当然这股声浪也随即传出去了很远,刑天军再也不可能掩住行踪了。
肖天健听罢了将士们震天的吼声之后,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握成了拳头,将士们的怒吼声随即戛然而止,瞬间每个人身上都燃起了熊熊的战意,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一种狂热。
在这一路上,肖天健和军官们不断的给手下的这帮士卒们灌输着一种思想,那就是他们都是汉人,他们的真正的敌人乃是建奴鞑子,当兵的都是泥腿子出身,懂的东西不多,可是他们却很单纯,非常容易受到蛊惑,更何况肖天健反复的给他们灌输着鞑子的凶残,给他们灌输着民族的意识,等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士卒们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剩下的是满心的要去杀鞑子的想法。
再加上这一次肖天健调集的尽是军中精锐人马,每个人几乎都经历过多次大战,作战的经验已经很丰富,胆量也都变得相当的大了,所以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跟鞑子干过,多少有些人会有点紧张,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惧怕鞑子,真的到了临阵的时候,这些兵将们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只一心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等待着踏上战场去和鞑子拼命了。
“打出我们的刑天大旗!就用这两个鞑子的血来祭旗,准备出发!”肖天健扫视过所有兵将们的面庞之后,看到的是一双双火热的双眼,此时的兵将们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之后,战马也都喂过了精料,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已经从连夜急行军的疲惫中恢复了过来,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大声喝道。
只见两道刀光闪过,被绑在树上的那两个鞑子的哨骑来不及求饶,人头便被剁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腔子里面鲜血飚出了老高,一面面被卷起来的刑天大旗纷纷被旗手们迎风抖开,随着强烈的寒风猎猎的飘展开来,顿时整个刑天军之中,各色的军旗、认旗、命旗都飘展了起来,随风发出猎猎之声。
司徒亮将腰刀高高举起,朝前一挥,大声喝令到:“骑兵营!跟我上!”言罢之后双脚一磕马腹,战马便立即启动,朝前缓步奔去,一千多骑兵随即纷纷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战马,纷纷从地上拔起了他们的长枪大戟,紧随着司徒亮便跃马冲过了这道土梁。
(今日鸣谢acmuser、jisuf、梦之守望、江源几位弟兄的打赏,也恭贺梦之守望兄弟晋升至探花!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再次拜谢了!)
第十七章 突击
眼看着官军大营的战事正酣,而且官军的炮声已经彻底停息,就连箭支都几乎不再发射,大批兵将已经开始突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一群鞑子的军将们各个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都认为结束这场战事也就在眼前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全神贯关注着战场战况的多尔衮隐约之间突然似乎从嘈杂的战场中听到了西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微微的有些惊诧,于是扭头朝着战场西面望去,结果他和岳托都顿时瞪大了双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情景。
只见得一支骑兵突然之间高擎着一面猩红色的刑天旗,在西面数里远的一道土梁后跃出了土梁,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刺向了战场,不待他回过来神,便看到有更多的猩红大旗开始出现在土梁上,一支青黑色的人流如同潮水一般的漫过了那道土梁,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刀锋直指正在进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后背。
“怎么回事?”这几乎是多尔衮和岳托等清军主将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他们很快还是作出了反应,因为即便是猪也看得出来,这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人马,绝对不是他们的友军,虽然相距数里,可是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传来的那种煞气,而且他们的矛头也直指向了正在围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
本来多尔衮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从早晨开始围攻卢象升大营开始,仗打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在各旗清兵们反复轮流的进攻之下,卢象升的大营早已是岌岌可危了,本来明军大营开始的时候还时常会开炮轰击进攻他们的清军,可是到了这会儿,明军的大炮早已经哑了下去,就连发射的箭支也越来越少,可见此时卢象升麾下的明军早已经是弹尽矢绝了。
战场上还在时不时轰响的仅剩下了清军之中的那数门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在朝着卢象升大营轰击,每一轮炮砸过去,明军营缘处的大车都会有一两辆被打成碎片,伴随着一些明军的残肢断臂飞舞起来,而明军此时仅能凭借着兵将用手中的刀枪,在营缘处和攻至大营的清兵们进行搏杀,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在多尔衮和岳托看来,只需再有片刻时间,他们便可以攻入明军大营之中,将这伙明军彻底解决掉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支兵马悍然闯入到了战场之中,明摆着就是要来救援卢象升的这支明军,而且来的这路人马一看便知也是一支精锐之师,他们旗号鲜明,队阵井然有序,而且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杀气,其军容甚至大大超出他们所见过的任何明军,明眼人一看便知绝不会是一支弱旅。
而且从旗号上多尔衮等人一下便看出来这支人马的来历,刑天军三个字一下便跃入到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刑天军?他们怎么来了?哨骑都干什么吃了?为何没有提前发现他们靠近?”多尔衮当即便大怒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可是这会儿根本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些问题,因为这支刑天军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他们的那支为首的骑兵队一经出现,便将矛头直指向了清军陈布在西南角的那支清军的汉兵后背,那里正是清军陈布红夷大炮的地方,这支刑天军的骑兵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先解决掉清军的这些红夷大炮。
“快!掉骑兵截住他们,护住那些红衣大炮!”岳托虽然和多尔衮同样惊诧,可是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即便对多尔衮叫道。
多尔衮这会儿也顾不得搞清楚刑天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了,至于追究责任的事情,他只能放在这一战之后再说了,于是忙不迭的下令调集他本旗的一支骑兵,立即兜过去截住刑天军的这支骑兵,并且传令下去令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布阵,阻止这支刑天军骑兵突袭他们的红衣大炮的阵地。
于是整个战场顿时显得有点混乱了起来,一队身披白色棉甲,打着白色旗幡的清军骑兵立即出发,拼命的催动战马,朝着刑天军的那支骑兵兜截了过去。
可是刑天军的这支骑兵来势非常之快,而且他们出击的位置也距离清军红衣大炮阵地比较近,加上他们启动的也要早一些,虽然多尔衮下令派骑兵兜截他们,可是却撵不上他们的速度。
于是多尔衮和岳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刑天军的骑兵如同一股洪水一般,直冲到了陈布在明军大营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队伍之中,虽然那支打着镶黑边白色旗幡的汉兵发现了刑天军突袭他们后背,慌忙想要调转炮口应战,但是鞑子所用的这种红夷大炮却异常笨重,炮重超出两千斤还多,带上炮架甚至超出了三千斤重,虽然威力十足,用来攻城非常好用,但是运输和布放却十分不易,每门炮都要有上百人伺候,突然间要让他们掉转炮口,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大群汉兵围着这些大炮,忙了个手忙脚乱,同时他们还要调集兵将列阵迎击,可是不待他们做好准备,这支一千多人的刑天军骑兵便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清军的这支汉兵慌忙之间开始放箭、放铳试图阻挡刑天军骑兵的攻击,可是刑天军的骑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说乃是刑天军这些年来积淀下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绝大多数人都马术娴熟,其中甚至有一批人乃是当年祖宽和祖大乐麾下的关宁铁骑出身,归到了刑天军麾下之后,他们又接受了严苛的再训练,已经使之成为了一支极为精锐的骑兵队伍,这支汉兵仓促之间应战,根本没有能阻挡住他们的攻势,大股骑兵在接近这支清军的汉兵之后,立即便开始还以颜色,在马背上纷纷开弓放箭抑或是掷出了他们手中的飞刀飞斧抑或是标枪之物。
本来还未能列阵完毕的这些汉兵没想到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骑兵会如此凶悍,当即便被放翻了一片,而他们的反击也仅仅是放翻了十几匹刑天军的战马,仅仅是瞬间时间,司徒亮便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营杀入到了他们之中,千多名骑兵连人带马闯入这支汉兵阵中,一下便将这支清军汉兵撞了个大乱。
一个个骑兵先是投出了手中的飞斧、标枪之后,立即便换上了长枪,一个个将长枪抑或是大戟架在腋下,借助着战马的狂奔,轻松无比的便将锋利的长枪捅入到了他们前面的清兵的身体之中。
而这些骑兵们也不拔枪,刺中敌人之后直接撒手丢掉了长枪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把长枪当成一次性用品直接抛弃掉,随即便拔出了他们腰间硕长的马刀,大力的劈砍起了身边的那些敌兵。
骑兵在战场上的巨大冲击力这会儿被他们表演的是淋漓尽致,骑兵们连人带马闯入敌军之中以后,当即便冲散了这支清军中的汉兵,凶悍的骑兵们在打散了这伙汉兵之后,随即便开始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起了他们,不过其中有一批人并没有急着去砍杀敌人,而是拍马直冲向了那几门硕大沉重的清兵们的红夷大炮,只见他们一个个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奋力的掷向了清兵红夷大炮旁边陈放的火药桶,有人更是奋力的投出了几个装满了火油的罐子,随着火油罐摔碎之后,大量火油立即四散迸溅,沾上一点火星,便立即着了起来,不多会儿几门清兵的红夷大炮四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吓得清兵炮手们一个个四散奔逃。
而这些骑兵得手之后,也不敢停留,一个个立即拨马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快撤!要炸了!”
于是司徒亮当即拨转马头,大吼一声:“撤!”便率领着骑兵营的弟兄们杀散了这些清兵中的汉兵,飞速的开始脱离战场。
在他们尚未跑远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桶桶放在红夷大炮旁边的火药桶开始被大火引爆,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响开来,清兵用的火药桶每一桶都装了几十斤黑火药,许多火药桶被叠放在一起,几乎同时被引爆,加在一起上千斤的火药最终都被引爆,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和火光,平地上顿时腾起了一个硕大的蘑菇云,连带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那些汉兵,都被巨大的气浪掀飞了起来,就连几门清军的红夷大炮,几千斤的炮身也被掀飞了起来,炮架当即便散了架重重的砸向了四面八方。
巨大的爆炸如同平地上刮起了一阵飓风一般,迅速的朝着四周冲去,一些跑的慢的清兵一下便被吹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几个跑的慢了点的刑天军的骑兵也被掀下了战马,滚翻在了地上。
司徒亮大骂道:“奶奶的!这鞑子放了多少火药在这儿,奶奶的差点连老子们也一块儿给炸上天了!哈哈!痛快呀!回去汇合大帅!快!”
这个时候被多尔衮派出的这一营骑兵是由一个甲喇章京率领,他玩儿命一般的催动着战马,试图赶上这支偷袭他们的刑天军骑兵,可是何乃他们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冲散了他们汉兵的炮阵,本来他们还想要赶上去助战,跟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厮杀一场,可是等他们冲到炮阵的时候,没赶上刑天军的骑兵不说,反倒是赶上了炮阵中火药的殉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