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戳着计算器的手指一顿:“你不是最讨厌无趣的人了,干嘛还跟他来往。”
“那不一样,他又不是别人。”陈陈嘟囔了句:“他是我同桌啊。”
狗还不嫌家贫呢,她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同桌。
“爸,我能不能不带他回来吃饭?”陈陈绕了半天,终于绕回到主题。
陈建国不解:“为什么?”
“就……就感觉怪怪的。”陈陈嘴巴鼓成小金鱼,慢慢吹了口气:“感觉像回家见家长似的。”
万一让曾嘉知道,肯定又要浮想联翩,幻想他们之间的无限可能。
陈建国闻言哈哈大笑,一点面子没给自家女儿留:“见家长?老爸发现你最近心思不稳定啊。不过嘛,也不是不行。”
陈陈:“什么也不是不行?”
“带周时忆回来见家长啊。”
陈建国一把丢开计算器,账也不算了:“你可不知道,自从周时忆来了我们小区,老年人活动中心那几个大爷大妈都坐不住了,一见面就拉着他问有没有对象,想找个什么类型的,费心扒拉地想把他们家孙女外孙女通通介绍给他呢。你要是真看上他了,我和你妈也不反对。”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到谈婚论嫁上来了?
陈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别,求您,别得罪活动中心那帮爷爷奶奶,我不和他们抢。”
“哦,”陈建国点了点头:“说来说去,你就是没看上他?”
陈陈满头黑线:“不存在看不看得上,我根本也没看他啊。”
陈建国会心一问:“那你为什么不看他?”
“……”
陈陈抿唇,微笑,“告辞。”
陈陈发现自从周时忆出现后,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先是她最好的闺蜜,而后是她的家人,都在追问属于她和周时忆之间别的可能,在得到她斩钉截铁的否定答案后,他们统一发出不解的疑问: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
难道就因为他们曾经是同桌,现在又刚好都是单身,就必须要被凑作一堆吗?
那如果这样算,她在a市翻翻找找,把从小到大坐过同桌的单身男同桌找来,是不是可以凑一个未来男友预定团?
陈陈掰着手指头想了会,讪讪放下手。
她尴尬地发现,除了高一上学期那个爱请假爱睡觉的鼻涕虫男孩,她从小到大竟然只有周时忆一个男同桌……
可,那也不是她必须要和周时忆发生点什么的理由啊。
陈陈头痛地叹了口气,球鞋尖踢着路边小石头块。
其实,不用他们问,关于不考虑和周时忆发展友情之外的原因,她心里清楚得很——
他是曾嘉曾经追过的人,所以整个高中时期,乃至于高中之后的现在,她都从没敢想过对他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朋友妻不可欺,夫也一样,她陈陈是个重义气的人,哪怕曾嘉早就对他没别的意思了,也不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亲口说过,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就算她曾经有过什么想要萌芽破土的小心思,在亲耳听到这句话后也完全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她陈陈向来是快乐至上的人,自讨苦吃的事情,从来不做。
陈陈踢着小石头,一路走出小区大门外,仰头望着太阳,慢慢吐出一口闷气,而后,无语地笑了。
周时忆一不喜欢她,二没在追她,她又纠结个什么劲儿?
这些问题,倒不如留到周时忆追她那天再去考虑。
不过,要让周时忆追她,恐怕比让母猪上树还难吧。毕竟人喜欢的异性类型不会轻易改变的,更何况是周时忆那样一个数十年如一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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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和周时忆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陈陈想了想,给他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出门了,我们直接在基金会门口汇合吧。】
发完微信,她慢慢往路口走,准备去打辆车。
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周时忆直接打来了电话。
陈陈接起来:“喂。”
隔着隐隐的电流,周时忆的声音很低,带着丝慵懒:“已经出门了?小同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陈冷哼了声:“我什么时候懒惰了?”
做助理这几年,她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是迎着朝霞上路去纪了家接她的。
“高二寒假补课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起不来,央求我打电话叫你。”周时忆吐槽完及时收手:“好了,站门口等着,我马上就到了。”
“我——”陈陈来不及说话,电话已经断掉了。
“破失忆,真没礼貌,喜欢你,喜欢你个大头鬼!”陈陈憋气地骂了句,乖乖在路边站好。
没过两分钟,熟悉的黑色沃尔沃稳稳停在她面前,周时忆降下车窗,探头叫她:“上车。”
陈陈还记恨着他刚刚对自己的奚落,打开车门坐上去,反唇相讥:“提前了二十多分钟,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周时忆闻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侧眸看过来,唇角勾起来:“是啊。”
一双狭长的眼睛黑沉沉望着她,带着点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