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想象着周时忆打下这句话时的神情,默默将这句话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果然,下一句,周时忆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关心她家纪了的感情大事!周时昔追了了都追到贵州来了,她当然要替了了打探一下他的底细。万一他英俊矜贵的外表下装了一颗渣男的花心可怎么办?
可眼下……
陈陈将他的微信重读一遍,感受到周时忆溢出屏幕的不耐。她咬了咬牙,回复:【当然是对他感兴趣!】
消息发出去,手机便成了一个哑炮,陷入突如其来的沉默中。
足足等了有五分钟,周时忆才慢悠悠回复了一句:【别想了。】
一分钟后,又发来一句:【我不同意。】
陈陈气笑了,想象着他面无表情的冷漠神情,竟突然想听听他的声音。
也许是困倦使人冲动,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然拨通了周时忆的电话。
微弱的电流声中,周时忆的声音传来,在寂夜中显得格外低哑,疲倦。
原本想好的开场白忘了个干净,陈陈下意识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是在关心我?”周时忆尾音微扬,顿了下,他说:“刚下手术台,还没回家。”
“啊,好辛苦。”陈陈看了眼时间,不禁涌起一股同是天涯忙碌人的同情,“那你吃晚饭了吗?”
周时忆声音依然低哑,语气里却藏了丝笑:“你是在关心我?”
“你是复读机吗?”陈陈皱了皱眉:“我关心一下朋友怎么了?”
“没怎么,”周时忆清了清嗓子:“我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陈陈低声嘟囔了句,催他:“都凌晨了,你快回家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那端,周时忆低低嗯了一声,声音裹着电流似的,缱绻磁性,被夜色平添上一抹暧昧。陈陈心尖莫名一痒,飞快挂了电话。
心脏猛然一阵狂跳,跳得她一阵心慌,她默默躺回床上,紧紧闭上眼睛。
最近心跳时常失序,看来熬夜真的太要命,快睡快睡。
陈陈默念着,可困意却如幻觉,稍纵即逝。她在心里默默数羊,从1数到100,又从100倒着数回到1,不知数了多久,只听手机嗡嗡一阵,进来一条微信。
失忆:【到家了,晚安。】
她抿了抿唇,回复一句:【晚安。】将手机远远放到一边。
这次,没等她数到三十,便不知不觉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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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在贵州呆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她前后三次在朋友圈里强烈表达了对小龙虾的想念,周时忆也前后三次冷静地评论她:不卫生。
气得她简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回城的飞机在午后,落地已是傍晚,团队一行人马不停蹄,陪纪了去绿地大厦录制微电影主题曲,等折腾完回到家,已近凌晨三点。
手机电量耗尽,陈陈困得晕头转向,草草冲了个澡,连电都没来得及充,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连梦都没工夫做上一个。再次醒来是次日上午,她眯着眼睛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被灼热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外面,门铃声还在响。
“来了来了。”陈陈揪着头发游魂一般往外走,等眼睛迷迷糊糊贴上猫眼,霎时惊得整个人都站直。
周时忆?他来干什么?
她回头望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正指向九点钟,工作日,正应是医生忙碌的时刻。
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就去抓头发,手忙脚乱将鸡窝般的乱发抓顺了,她奔到洗手间快速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又在吊带睡裙外加了件外搭,才平复着气息去开门。
门打开,陈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周时忆森然立在门外,眉紧蹙着,下颌线紧绷,面色冷然。看到她没心没肺地对他弯了弯眼睛,他眉头松了些,眼底的冰川却丝毫未化。
“你不用上班吗?”
“你手机丢了?”
两人同时出声,陈陈一顿,眨了眨眼睛,想起被自己彻底遗忘了的、早已关机的手机。
她飞奔回卧室将手机拿出来,在茶几上插上电源,对周时忆此行的目的也已了然——上飞机之前她是和他聊了句微信,告诉他自己昨晚要回来的,当时他应该在忙,没有回复,等到他忙完回复微信时,她已经又忙得没工夫回他微信。
后来她手机又没电关机,她也就彻底把回他微信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周时忆坐在茶几前,沉默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她给手机充电,她心虚地不敢当他的面开机,感受到他如影随形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头皮发麻,一时间竟有些手脚僵硬,耳根也莫名其妙发热。
她抓了抓耳朵,心虚地对他笑:“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太困了忘记给手机充电,让你担心了。”
看他依旧一脸冷酷不为所动,她放低了声音讨好他:“失忆,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那么关心我,我真感动。”
周时忆眼皮掀了掀:“哦,没看出来。”
“真的真的,”陈陈在他面前半蹲着身子,仰头去看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你看,我眼睛里都有泪水了。”
周时忆冷峻的表情有一丝松动,紧抿的唇角松弛一分。他散漫耷着眼睛,去看她眼里的“泪”,黑眸沉着,眼底有着润泽的光。
他煞有介事,看得专注,陈陈却渐渐被他望得心绪杂乱,耳根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脸颊上的皮肤也隐隐想要燃烧,她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几乎在同时,周时忆忽然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