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正想着,突然被一声嘶鸣惊得转过身,一匹高大的黑马有如疾风般地跑过来,马上的人拼命拉着马缰,可是那马早已经失控,像一只疯狂的凶兽一般,扬头奋蹄,不管不顾地向前冲。
然后她就见到那马在不远处的冰面上滑了一下,将马上的人“啪”地一下甩了下去。
就在那个长长的梦里,宁婉也曾遇到过这一幕,与眼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与她将来的生活再没有什么关系,她早差不多忘记了,直到眼下真正发生了才回想起来。
宁婉怔了一怔,却也如梦中一般,急忙跑过去看那人。不管怎么样,有人受了伤,自己一定要帮忙的。
就在她跑过去的时候,摔倒了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而那马也不似先前那般狂野,因被少年紧紧地挽住马缰而停了下来,“咴咴”叫了两声,终于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
宁婉的目光正落在那少年的右脚上,因为脚和腿之间已经扭曲成非常奇特的形状,与梦中所见的情况一样,他骨折了。
那时宁婉急得哭了,她本就因为与郭小燕的争执害得家里用光了所有的家底儿而十分伤心,出来散心却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很显然那少年是看到了自己,只怕马踏过来而急着拉马,然后才摔倒在冰面上的。
眼下的宁婉并非真正十三岁的小丫头了,她早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冷静地查看那伤,想着怎么将骨折的地方暂时固定住,然后送他去医馆——只有这样才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因看那少年要动,她赶紧按住,“不能动,你等等我。”她要去找足够粗的树枝和布条,至于怎么固定折了的骨头,她早学会了。
那少年并不把眼前小女孩的话放在心上,“不必了,我急着赶回去。”说着还是站起来,可是哪里能站得住?人立即又摔了回去。
宁婉沉下脸,“你想将来成为瘸子吗?不许动!”话一出口,她心里一动,“瘸子?瘸子将军?”抬头去看那少年,年龄比自己略大一些,瘦削的方脸,肌肤是是经常在外面活动晒成的麦色,浓黑的眉毛,略上挑的凤眼,大约因为疼痛,嘴唇抿成一个坚定的弧度,却再不肯表现出一丝软弱。
不错,应该是他,与十几年后瘸子将军十分相似,只是略显得稚嫩些,再看看他受伤的脚,也正是他后来瘸了的那只脚——原来他的脚是这样伤的!
从窥到了真相起,宁婉的眼前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事,原来她都错过了!可眼下她又无暇细想,因为未来威名赫赫地瘸子将军就在她面前,一时间她竟十分地局促。
她的梦最后结束时,正是与瘸子将军在城墙上说话,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第8章 骨伤
宁婉看着年少的瘸子将军并不听自己的话,还想站起来,立即平静下纷乱的心思,眼下要她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空想别的,便再次严厉地向少年喝道:“不许动!否则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还十分地沙哑,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镇住了少年。
看着少年果真不动了,宁婉急忙跑去找到了一段木头,在他受伤的地方比了比,准备将木头绑在伤处,瘸子将军,不,现在他还只一个少年,卢家的二少爷,如果能先将骨折之处固定住,再找良医治疗,一定不会成为瘸子的。
木板大小正好,现在还缺布条。宁婉便问:“你有匕首吗?”
其实她知道卢二少爷有,因为在梦中自己见了如此局面吓得哭了,宁二少爷便说了声“不关你的事。”起身要再上马,可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而自己过去扶起了他,帮着他上了马,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送给自己,然后打马走了。
卢二少爷瞧瞧她,十分不解,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来。当年这把匕首到了宁婉手中没多久便没了,只记得是牛皮鞘,现在接过来一看并不错,什么纹饰都没有的牛皮鞘,寻常的木柄,但是她拨下鞘便露出十分锋利的刃。这不是一把好看的匕首,但却是好用的匕首,将来会尝却无数夷的血。
宁婉持着匕首说了声“别动。”便从卢二少爷外袍上割下几条布来。
卢二少爷先被惊了一下,下意识想挡,却又明白了她的意图,便由着她了。
宁婉放下匕首,用木板和布条将骨折处细细地固定好,按说应该将卢二少爷让到自家先住下,让爹去告诉卢家的人来接,但是她却没有如此建议。
卢二少爷说过有事要急着回去是真的;再就是宁婉既然知道他是卢指挥佥事的儿子,便知他一定有难言之隐,毕竟卢家的事情太复杂了,她还是当不知道吧。
宁婉把一切都弄好了,确定骨折之处再不会因为移动而加重,至使卢二爷终身留下终身的残疾,这才扶卢二少爷起身,将自己当成拐杖送他上了马,又再三嘱咐,“你的伤很重,回去后一定要去虎台县专治骨伤的孙老大夫那里治,只有他能把你的骨伤彻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