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见得多也看得透了,上一次时她还能淡然地不理,现在竟厌恶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娘不能生儿子?我告诉你,我娘一定会生儿子的,我也不想招赘,我要嫁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郭冬柱被她的话冲得退后了几步,却又哀哀地道:“我真想对你好的。”
宁婉越发觉得好笑,“你现在就到村里所有人面前说清你要到我们家招赘,我就相信你。”
郭冬柱果然不响了,半晌才道:“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呢?”
宁婉看看他,果然一点也不错,他还是原来那个没担当的人,就挥手道:“你赶紧走吧,我讨厌你。”就像赶一只苍蝇一样。
嗡嗡叫的苍蝇走了,宁清从门后走了出来,“若是娘真的生出不出儿子,你会招赘吗?”
招赘虽然也是结亲,但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像样的男子,宁婉是经历过的,她原本没看上眼的郭冬柱最后到了招赘的时候都退却了,更不用说别人。
但是眼下宁婉的心思也变了,对着亲姐姐,她再不强辩说娘一定能生儿子,因为在梦中娘这一胎根本没保住,她自然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认真地回答:“我不会勉强招赘一个不好的人,那样还不如就守着爹娘过日子呢,我和爹娘再带着小妹妹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婉儿,我嫁了之后,家里就指望你了。就算娘生了小弟弟,他也还小,当门立户也早着呢。若再是一个女儿,可就更难了。”
宁婉一哂,“原来你也知道家里的难处。”只是不管家里多难,宁清还是急着要嫁,并且要带着足够多的嫁妆去嫁。
“我当然知道,”宁清却说:“所以我就想着,等我成了亲,让刘货郎来帮着爹,那样你要是想嫁,也可以嫁人了。”
毕竟宁清还是那个精明的人!在梦中的时候,她一再反对自己出嫁,只怕自己嫁了爹娘无人管。甚至因为招赘不易,宁清和二姐夫还为自己说了一个人,后来自己知道了那人品行不好,还气得和她打了一架呢。现在她却希望自己早些嫁人,她和刘货郎将家里刚刚做起来的山货生意接过去。
宁婉一笑,“我嫁不嫁人的事另说,但是家里现在的生意是我做主的,这一点我早向爹娘说明白了,将来就是我嫁人了,这生意也是我的。”
宁清忍不住了,“你现在还是宁家的人,怎么能说这生意是你自己的呢?这是宁家的生意才对!”
“做生意的办法是我想出来的,本钱是我拿出来的,所以生意就是我的,”宁婉知道自己必须坚持这一点,否则爹娘现在虽然能够对三房冷漠视之,却不会提防他们的亲生女儿,“不信,你去问问爹娘,他们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宁清跺跺脚回房去了,宁婉还是一个人坐在门前,皎洁的月亮升了起来,将淡淡的光茫撒下来,将她的身影照得格外清冷。
今天是爹第一次一个人去虎台县,宁婉虽然在娘面前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但是她其实比娘还要担心。虽然每日里看到身体康健的爹,但是她时常把爹当成梦中那个病弱不堪的人,总觉得自己要护着他,照顾他。
爹今天是卯时左右走的,按说酉时过便该回来了,但现在已经过了戌时了。宁婉担心地再坐不住,起身向村口走去,才走到半路,就看见一人一驴的影子在月光下走了出来,几步跑过去,“爹,你回来了!”
宁梁不想幺女竟还没睡,就笑着摸着她的头说:“怎么,担心爹了?爹一个大人能出什么事?”
是这样的,但是还是担心。先前爹就是这样,明明咳得不行,却瞒着宁婉干活儿挣钱养家,宁婉知道了之后便随时都要看住他,所以就成了习惯。眼下她只笑着告诉给爹,“新收的菜都晒了,等鲜猫爪儿菜没了再卖干菜。”
宁梁知道女儿收菜的打算,但是听到几百斤的菜也吃了一惊,“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儿,果真就不一样,竟采了这么多。”
“今天收了七百三十六斤,发了三百多钱,又有几个半文的都按一文钱给了,”宁婉将数字报了出来,又道:“刚刚余家的人来问我还收不收,我都答应了下来,所以明天的菜还会更多!我们要换些铜钱才够用呢。”原来卖绸缎和金饰时得的都是银子,这几日虽然收了些铜钱,但是按宁婉估计大家采猫爪儿菜的热情,很快就会用光了。
宁梁在心里算了算帐,便也知道这些猫爪儿菜运出去能挣多少钱,就笑着说:“那我以后便不去采猫爪儿菜了,每日只管将菜送到虎台县就好。我正要告诉你,今日我为什么回来晚了,因为遇到一个收猫爪儿菜的,我们说了半晌,他最后答应不论多少鲜菜都要,每斤两个钱不变。这样,如果酒楼要不了这些鲜猫爪儿菜,我们就可以都卖给他了。”
宁婉猜测着,“这人恐怕另有路子,可能是运到安平卫去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