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瞒的,”铁石就笑了,“驻在外面的百户所也好,行户所也好,哪一处的夫人不帮男人管事?甚至台站里不只要写上兵士的名字,就连他们媳妇的名字也记在上面呢,也是因为她们也一样守着台站。你帮我看千户所里的帐又有什么?”
宁婉曾听过一些,与安平卫、虎台县里的那些夫人不同,外面屯田、驻守的千户所百户所中女人们果然要承担更多的事务,倒释然了,只要自己别被人误解就好。
见铁石要出门却又叫他,“你身量高,把挂的帐子摘下来,下午我让白氏洗了收起来。”原来宁婉怕槐花儿被蚊子咬,又嫌熏香的气味大,便在炕上挂了轻纱帐子,女儿睡觉时就将她放在里面,蚊子小虫都飞不进,槐花儿睡得就香,小脸上不似有人家的孩子被蚊子咬了红包,又痒又痛地让人心疼。
当初帐子便是铁石挂的,如今他便站到炕上将帐子解下来,不免担心,“虽然家里有燕子,那也未必能将蚊子都吃光了,咬了槐花儿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只要家里有了燕子,蚊子就算不被吃光也会全部飞走了,它们最怕小燕子的!”
“这窝燕子来得还真是时候!”
“燕子来了,只要家里不去弄坏它们的窝,明年它们就会再找回来,依旧住在过去的窝里面,有的小燕子还会带来更多的燕子来呢!”
就这样,他们在虎踞山真正安下家了,整齐的新房子,一样样添置的东西,还有一窝巧燕子。等巧燕子生了蛋又孵出小燕子,张着小嘴叽叽喳喳地等着老燕子子飞来飞去地喟食,夏天就到了。
槐花儿满了一岁生日,已经会张着两只小胳膊跌跌撞撞地走路了,也能用稚气的声音叫娘了。宁婉就与铁石商量,“我们应该回老宅看看婆婆,要是能将婆婆接过来消暑就更好了。”
铁石占头,“娘要是能来自然好,若是不来,我们也可以陪她在家里住上些日子,正好借此机会将卖石炭的铺子定下。”
宁婉知道铁石原来是让虎台县里卫家帮他卖石炭的,卫家也因为接了石炭生意很快就发达了。她虽然认识卫老东家,但却不知道他与铁石是怎么做生意的。此时就问:“你可认得合适的人?”
“我哪里认得什么商户?在虎台县时并不与他们来往,送的礼也都退了回去。”铁石就说:“要么请岳父岳母帮我们卖石炭?”
卖石炭是一定会赚大钱的,但是爹娘还是不要参与了,宁婉就摇头,“我爹和我娘并没有做大生意的本事,而且我也不愿意让娘家参与太多,我们还是找个能干本分的生意人来开这个铺子。且将来我们赚的钱多了,还能少了给老人家的。”
铁石也觉得有道理,“德聚丰在虎台县里做了几年生意,一定能认得能干本分的生意人,你就帮我选一个吧。”
其实那个卫老东家人就不错,很能干,而且当年他替铁石在虎台县里卖石炭很用心,最初大家不认得石炭时他便带着几个儿子将石炭送到各个大户人家的厨房里,烧了石炭给大家看石炭的好处,后来石炭成了抢手货,他也没有奇货可居,趾高气扬。而他的几个儿子人品也都好,卖石炭的时候从不克扣。
但是,卫老东家如今在哪里宁婉不知道。她在虎台县里也有几年了,从没有见过卫家的人,也没听过卫家铺子。
看来卫家在接下石炭生意前生意做得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毕竟在虎台县,宁婉打听倒也容易,因此她就笑着点了头,“好。”
槐花大了,这一次出门方便多了,与几个月前又快了不少。
他们只在一处递铺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时分就到了家。
婆婆自然早知道了信儿,见了他们回来十分高兴,当然她最疼的还是槐花儿,抱在怀里就不松手了,就是儿子也要放在后面。
槐花儿已经不认识奶奶了,见面时很生疏,但可是因为血脉亲情,也可能是小小的孩子能觉出谁对她好,祖孙俩儿只一小会儿就十分亲热了。
吃饭的时候,婆婆不肯让别人动手,自己喂槐花儿,“乖孙女儿,来吃蛋羹,好!再吃一口粥,真懂事……”
宁婉和铁石相视一笑,“我们可轻松了,只管自己吃就是!”
婆婆连头也不抬,只看着槐花儿,“槐花儿的事都不用你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