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严福中,严福中走的那条路其实是条小道,十分偏僻僻静,就算白天也没有多少人经过。回他家其实有条大路,但严福中嫌绕道,习惯走这条小路,这习惯也就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周延说道。
“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了,担心自己会暴露开始清理门户了。”沈兆墨冷笑一声。
“并不是迫不及待,而是准备已久。”澹台梵音这时站在警戒线外,一双极黑的眸子不知为何透出一种难以道明的痛苦。
沈兆墨眉头一紧,看出了她隐下的感情。
自从沈兆墨表白心意,视线便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她的心眼太多,思虑太重,思考问题前因后果全要照顾周全才肯罢休,不知道是不是从墓地里过过夜的原因,胆子大的吓人,就凭前几次把自己推到烽火浪尖弄得浑身是伤的前科,已然在他的心中标上了“重点保护”的记号。
“理由呢?”沈兆墨忍下担忧,准备先以杀人案为重。
“宋建成老奸巨猾,在商场上做得风生水起,每个投资都是只赚不赔,除了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他势必懂的算计,懂得趋利避害,这样的人要说不小心翼翼、多疑心重谁会相信。所以,无论是谁在他神不知鬼不觉中给他下毒,此人都是至少在他身边跟了很多年,或许甚至从他一开始创业就跟着,这个人得到了宋建成足够的信任,信任到在他身边会自然放松,信任到从他手中接过吞下肚的东西,都不会怀疑会害他这种程度。”
沈兆墨点点头:“能让宋建成这个老狐狸放下戒心,没有十年二十年拿不下来,这样看确实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如此说来严福中也是同样,他身为打手,警惕性比他人强,对刚认识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肯过于亲近。”
“杀死宋建成和严福中的凶手,从十六年前就开始筹划,在每个人身边安插眼线,他很有耐心,花费足够的时间就为了让威胁到他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闹不好,都不用我们费力去查,只要看接下来死的是谁,就知道杀害那三个孩子的罪犯的身份了。”澹台梵音的语气中生出一丝阴冷。
沈兆墨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带着一行人回到了办公室。
一进门,夏晴急忙跑过来报告:“老墨,我刚才联系了华市警方,徐薇她父母死了。”
澹台梵音似乎早已猜到,似笑非笑的说了声:“你看,怎么样,这下就四个了。”
夏晴没留心到她突然的阴阳怪气,继续说道:“华市警方怀疑是入室盗窃,他们那儿近几天发生过几起,业主也有受伤进医院的,因此推测是徐薇父母反抗的太厉害而被失手杀害,他们已经确定了盗窃犯的藏身地点,很快就能收网了。”
“告诉华市那边,收网后立刻跟我们联系,这件事你跟老周负责盯着,一定要弄明白。”沈兆墨说。
“严福中、宋建成再把徐薇爸妈算上的话,凶手连杀了四人。”澹台梵音不紧不慢,说话咬字清晰,操着作报告时板正的语调:“首先,凶手极为自信,可能以达到自恋的程度,使得他在明知宋建成要来警局,却还能选择出手了断他的生命。他打的是个长久战,一点一滴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被害者身边,等掌握全局后才实施杀害,这样的城府,如此的心思,说明此人有着强大的掌控欲。在警局杀人同时等于挑衅,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能力,这点,倒是跟占卜师有点类似。这个人冷酷、冷静、没有忏悔心。”
澹台梵音顿了顿,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一堆人物背景资料,“夏姐,关系人是您捋得吧?”
夏晴从她办公桌的一大堆文件下钻出头来,点了点。
“那么,你想想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中年成功男性,年龄大约45岁到50岁左右,有家比较大的公司,可能已经上市,毕业于名牌大学,在他人的眼中稳重和蔼,说的最对的一句话便是‘谢谢’,哪怕是跟扫地阿姨都客客气气的。他的公司会有很多的股东,而且公司大厦或是他的公寓离这里虽有点距离,但是能正好看到警局正门。”
沈兆墨听了一半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绷直,眼神变得犀利。
“如果他有妻子,那妻子是全职的家庭主妇,不过我认为他离异或是丧偶的情况比较大,在周末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对咖啡或是茶有相当深的研究,可能还喜欢炒股,但是每次投的都不多,保证正好持平就可,没事的时候喜欢爬爬山。”澹台梵音喘了口气,“然后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此人就是个笑面虎,笑容满面却内里藏刀。”
一屋子的人似乎被惊得不轻,好半天才有人似有似无的出了一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不光在对警察挑衅,相互也在较着劲,一个凶手和另一个凶手的博弈,我倒是很想坐山观虎斗,让他们自己去杀个头破血流。”她看了看沈兆墨,神情柔和了许多,“我也是好久没尝试了,可能会有一两点没说准,抱……”
“找到了!”澹台梵音还没说完,就被夏晴一嗓子打断,后者用看鬼似的神情看着她,对她竖了根大拇指,努力憋出两个字:“你牛!”
十分钟后,两辆响着警笛的警车呼啸着从警局开出,它们绕了几个弯,最后停在詹磊公司楼下。
“你看,其实不是那么难,对吗?”这一路上,澹台梵音脑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她自认为那个人说的话永远不会再回想起来,永远抛弃在记忆深处的那滩泥沼里,可没想到,他却留了一根细丝,悬挂在她心口。她趁沈兆墨不注意,狠狠的在腿上掐了自己一下,以疼痛压抑着涌出来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