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躲在柳鸣身后,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本能的将目光放到看起来最没有杀伤力的澹台梵音身上,而对方给了他一个谜之样的微笑,顿时令他更没谱了。
“人给你带来了啊,这是小孙,是名记者。”柳鸣拍了拍身后朋友的肩膀,那人腿一软,差点给他拍地下去。
穆恒摸着额头,心说今天遇到的人都是些老鼠胆。
沈兆墨也心累,但仍旧依照规定掏出警官证给他瞧瞧,“你别紧张,我们是警察。”
“小朋友”小孙愣愣地看了几秒,“……原来是真的……官匪果然是一家……”
穆恒摸着额头的手骤然停在空中。
蒙猛头一转,懒得再费口舌解释。
沈兆墨哭笑不得。
柳鸣见状赶紧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孙皱了两下眉头,方才紧张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你们就是打听赛金慈善内幕的警察?赛金死亡的案子也是你们负责?”
“是我们负责。”沈兆墨笑着回答。
小孙记者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这是我偷偷拍摄下来的,希望对你们有用。”
沈兆墨接了过来,“你再跟我们说说。”
小孙默了默,考虑了好久之后才开口:“你们知道赛金曾建过一所私立的救助站吗?”
几人纷纷点头。
“这条内幕我跟了好久,也曾装作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潜进去观察过,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救助站,是间彻头彻尾的‘集中营’。”
穆恒一脸惊讶,“好家伙,帽子戴的够大的,你给说详细点。”
“凡是进救助站的大部分是无家可归,落魄到没法活下去的可怜人,他们之中很多得了病,需要很好的照顾。作为一个人,哪怕不觉得他们可怜,觉得没有义务去帮助,怎么也不能折磨虐待他们吧?在那家私立救助站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过的就不是人该过的日子,常常被打骂不说,还不给吃东西,有病了也不给治,据说好几个人因此病死。那地方的员工表面上和蔼可亲,背地里就是群流氓,最可恨的是,管理层竟然默认了这种做法,从上到下串通一气。”
“他们不会跑吗?”蒙猛大声问。
“你让那些病人和老年人怎么跑?年轻一点的有几个跑了出去,可他们谁有胆子向有关部门举报?大多选择闭嘴,不想惹麻烦,因为知道即使是说,也……”
沈兆墨沉重的叹了口气,“也未必有人信……”
“一方是得到市里支持、有着良好声誉的慈善项目,一方是无家可归、靠别人施舍生存的人,世人会相信谁?运气好的不被搭理就完事,运气不好则可能会被骂白眼狼、不知感恩、自作自受、好吃懒做之类的难听的话,虽然不再是封建社会,但有些思想却是根深蒂固——挑战有权有钱、高高在上的人,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因为那些人有足够多的手段能把事情压下来。没钱没权,谁去管你。”
屋子里一片沉默,连蒙猛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澹台梵音替他们问道,双眼不知何时的黯淡了下来,“救助站里死过人吗?”
小孙说:“不算医治不当病死的,饿死的、自杀的有几个,工作人员都是找了个火葬场随便一烧,找个地简单埋了,他们不被社会重视,死就死了,基本不需要编造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那里的人也很聪明,做事不做绝,打人绝不过重,更多的是用言语来侮辱你、伤害你,语言暴力他们玩的可是一绝,所以自杀率才高。”
“我听说,警察不管?”
小孙冷笑几声,“他们当然不管,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后,象征性的出个警,看看什么情况,能劝说的劝说,不能劝说的也不再多问,反正又不是孩子,他们才懒得处理这种麻烦事呢。”说完,他瞪了一眼沈兆墨几人,“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查出警记录,去问当时的民警,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么回事。我不妨说句大胆的话,赛金,还有刚死的盛振海、柯曾嵘,他们都该死!”
“你既然了解的这么清楚,还拍了视频,为什么没报道?”澹台梵音停顿片刻开口,见记者半天没回复,忽然明白过来,“上面不让?”
小孙凝重的看向她,“他们怕得罪大人物……”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看看我拍的视频,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我没别的要求,只想让大家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