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庄文彬和刁念华的?你当年从十岁,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他们的样子?”贺宁对于这件事也是有些惊讶的。
傅雨笑了笑,笑容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谁知道呢,可能是人在那种往前一步就活,稍微往后一点就死的情况下,记性会比较不一样吧。反正他们两个人当时被我们家车的车灯照着,那两张脸就感觉好像是印在我脑子里了一样,想忘都忘不了。我是先凑巧,遇到了刁念华,我跟着我几个朋友去她们家聚会来着,到那儿我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了。那天她还喝多了,我就故意找茬儿跟她聊,我就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玩弄感情,欺负我们女的,反正三套两套,她就开始诉苦了,说她当初本来想好好的谈恋爱结婚,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结果没曾想被人骗了,怀了人家孩子,孩子都掉了才知道那个男的有老婆有孩子,打那以后她就谁也信不过了,就开始更乱来。我就继续套话,她就说庄文彬叫什么名,在哪儿上班,后来还总和别的女的纠缠不清,她都知道,我就悄悄的记下来,然后就偷偷的跟踪庄文彬,接近他,按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准备报复他。”
“你的计划具体一点来说,是什么样的?”汤力问。
“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接近他,牺牲一点,跟他好上,然后找机会对他下手呗,要是能的话,最好还能栽赃给别人,别怀疑我,那就最好不过了。”傅雨自嘲的笑了笑,“最后那几句是废话,要是能成我现在就不在这儿了。”
“冯拥军的所谓线人,也是你吧?”贺宁想到那个境外服务器的ip地址,想起傅雨成天和一群社会闲散人员泡在网吧里面,于是便询问起这件事来。
傅雨轻蔑的嗤了一声:“那个大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说狠话,实际上怂得不得了!我是跟踪庄文彬的时候发现他的,我发现他也跟踪庄文彬,我就偷偷的打听了一下,知道庄文彬当初是睡了他的老婆了,他恨得不行,所以我还挺开心的,就开始假装线人,给他提供线索,打算让他报复庄文彬,这样我就对付刁念华就够了,谁能想到他那么大的大个子什么也不行!除了满世界瞎嚷嚷惹事儿之外,根本没胆子把庄文彬给怎么样,我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出手。”
“那冯拥军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你自己去亲自租裙子?你第一次见我们撒谎的目的是什么?”汤力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他坚信第一次傅雨对他们撒谎的时候,绝对不只是为了误导,否则的话,误导了他们之后,她满可以赶快对刁念华下手,然后远走高飞,而不是一直守在本地。
傅雨耸耸肩:“头发是我偷偷跟踪他,从他身上弄到的。我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电视,那电视不都是那么演的么,啥啥啥里头有dna,你们警察找到谁的dna就怀疑谁。冯拥军那个大废物,活该他莫名其妙被怀疑!他耽误了我多少工夫!对,你猜的对,我之前骗你们也是故意的,这也是我看电视看小说学到的,租裙子那事儿,我倒是可以自己出钱找别人帮忙租,但是那裙子穿庄文彬身上去死,你们警察早晚要找裙子是哪儿来的,甭管我找谁帮忙租的,回头都容易挖来挖去把我给挖出来,所以还不如我自己来呢,还有我跟冯拥军那个蠢货当线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傻乎乎的漏出什么,把我给牵扯出来,所以被动的露馅儿,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安排呢。我给了他一张我找朋友帮忙拍的我和庄文彬呆在一起的照片,告诉他那个也是庄文彬最近找的一个相好的,结果还真被我赌对了,他真把那张照片抖给你们了。这样你们不就知道我第一次是说谎了么,我那一次骗你们就属于随便骗着试试,能行得通就更省事了,如果行不通,当然了,一大半儿是行不通的,那就正好,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先说一个特别不靠谱的谎话让你们怀疑我,然后你们发现不对劲儿了,过来找我求证,我再说一个真真假假掺在一起的理由,你们就该觉得说得通,相信我,不怀疑我了,毕竟哪个杀人凶手会自己把有自己的照片给人提供出去啊,你们说是不是?”
她的这一番回答,让贺宁和汤力都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傅雨的小心思超出了他们原本的预期,也让人不得不感慨,这是多么深的仇恨才能够支撑着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做出这么多的安排,只为了杀死当年的仇人。
“那为什么要给庄文彬穿裙子,你是怎么说服他穿上裙子钻到箱子里去的呢?你为什么又要选择这两种方法杀死他们两个?”贺宁问。
“还用说服么?那个老不正经的,我说跟他玩点情趣,他扮演女人,我扮演男人,我们俩在公园里玩点刺激的,他自己就乐得屁颠屁颠儿的套上裙子,钻箱子里去了。”傅雨充满了鄙夷的回答说,“穿衣服呢,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爸妈出事那天,我爸穿的是西装,我妈穿的是连衣裙,所以我就打算反过来好了,也算是让庄文彬临死再露把脸!用那两种方法是为了公平。我爸妈是被憋在车子里头活活淹死的,后来我特意去打听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我想让庄文彬被关在箱子里头,等水淹进去,他还挣不出来,我想让他也体会体会那种绝望!等刁念华,很简单,我们的车子从桥上掉下去的时候,我这辈子都没有试过那么绝望那么害怕,那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送死一样,所以我就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摔死,体验一下我们一家三口当初的那种感受,这样才公平。”
“既然你以前也出入过刁念华的家,为什么还要把你藏身用的高脚柜擦那么干净?”
“还是心虚呗,原本我就想,只要我报仇成功,哪怕第二天就被抓了,我也心甘情愿,没有什么遗憾的,但真做起来,我还是希望能不被抓到,光是他们死,我不用陪葬就更好了!”傅雨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沉重的情绪,就好像是在随便的闲聊,而不是供述一段杀人经过一样,“说实话,杀刁念华比杀庄文彬爽,为了杀庄文彬,我还得跟他相好,真是太恶心了,我自己都想吐。刁念华就不一样了,我杀她之前,别人都走没了,我把她给捆上,用她家那个大家庭影院放恐怖片,开老大声,电视机里头吱哇乱叫,她也吱哇乱叫,邻居都分不出来谁是谁,而且她总那么闹,听说左邻右舍的都麻木了,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反常的,因为她三天两头就找狐朋狗友回家鬼混,那个单元进进出出的走生人都没人有反应,简直没有更方便的了。”
“现在你后悔做这些事么?”汤力问。
傅雨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后悔,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我现在可能生活的很幸福,家里有钱,我可能大学都要毕业了,那我是什么样的生活处境?再看看我现在过的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都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我养父母养了我几年,给我吃喝,也没供我念书什么的,我赚钱就给他们寄回去,也算是报答他们了,现在害死我爸妈,害得我这么惨的人渣也已经被我弄死了,我给我爸妈报了仇,你们抓着了我,回头把我押去毙了,那也顶多就算是过去跟我爸妈团聚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我算是看开了,这么报了仇痛快的死,都比之前那么活着强,谁愿意动不动睡觉都梦见车掉进河里,然后一身冷汗的吓醒啊。”
她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死对我来说,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