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陈克复看那托盘以绸缎遮盖,只觉其中似是一个锦袋,却看不清那是什么。轻轻的掀开摭盖的绸缎,发现下面却正是一个锦袋,一个装着一把弓的弓袋。
打开弓袋,却见其中正躺着一把铁弓。入手沉重,整个弓身幽深却仿佛能吞掉一切表面的光泽。铁胎弓,陈克复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弓。为了取得比木弓更好的射程,古人在弓背镶入铁条,以增加了射程和威力,这种弓也称为铁脊弓。但是这把弓去并不是那种铁脊弓,这是一把全铁弓身的铁胎弓。这样的铁胎弓只有勇猛的武将才能使用,在弓的两端甚至还有两个弧形刃口,即使在没有箭的情况下弓本身也能作为武器。拿在手中,整把铁胎弓洋溢着一种霸气,甚至还能发现弓弦混杂了金属丝,拥有强大的切杀肉体的力道。使用这样的铁胎弓的都要带上一个大扳指来保护手指。
整把弓最少有近二十斤重,而且看的出这把弓被保养的很好。他细细的观摩着,突然在弓的一端内侧之上有一行小字,“北周大象二年,于沙钵略可汗前,以此弓一箭双雕。长孙晟”
陈克复惊讶出声,“这,这不是记得长孙大人当年出使突厥之时,曾经在沙钵略可汗面前,一箭双雕的事情吗?这,难道这把弓是长孙大人当年所用之弓?”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跟了过后,看到妹妹将那把最心爱的弓送给了陈克复也是大吃一惊。当年他兄妹二人在父亲死后,被同父异母的大哥长孙无业赶出家门之时,当时妹妹什么也没有带走,却唯独坚持带走了这张父亲使用过的弓。妹妹这些年来一直将这把弓视之为宝贝,不管去哪总要带在身边,此时却不知道为何,竟然送给了一个才萍水相逢认识不到半天的人。
“大帅,这弓确实是舍妹一直珍藏的先父使用过的铁胎弓,当年先父确实就是用这把弓一箭双雕,在突厥扬威。舍妹既然把此弓相赠,还请大帅收下。”
这样的一把弓,绝对是可以留于后世子孙做传家之物,却不曾想那小萝莉居然送给了一面之缘的自己。陈克复一时有些大感受宠若惊。
“这可如何使得,此乃令尊所留下之珍贵之物,我岂能据之,还请长孙小姐收回。”这虽然是一把名弓、好弓,但是陈克复实在是不想因为帮了人家一个小忙,就要收人家这么重要的礼物。
马车中的长孙无垢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帅,今曰大人对我兄妹的援助恩情,永难相忘。但这却并非小女子将此弓相赠真正原因,我先前早就听过大帅的诸多丰功伟绩。大隋征高句丽数次,天下百姓多为此家破人亡,是将军以一已之力改变了辽东局面,平定了高句丽,最后使我大隋朝终于走出了高句丽这个大泥潭之中。也从此使的无数的中原百姓得以从这无边的苦难之中脱身,挽救了百万计的大隋子民。”
“将军平定高句丽,就是救了数百万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小女子无以为表,愿意以此弓赠送给大帅。”
陈克复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如今还只是一个萝莉的长孙无垢,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果对方用这把弓感谢他出手帮他们解围,他觉得还算在情在理。
可是如今对方明说,送他弓是因为他在辽东做的事情。称赞他平定辽东,让大隋终于摆脱了征高句丽这个恶梦,以此赠宝弓。可是平定辽东哪怕对天下人再有好处,她一个如花信一般少女,又能扯上多少关系呢?
“在下在辽东也不过是为了我和数十万留守辽东壮士民夫的姓命,并说不上是如此高尚的目的。长孙姑娘此话,真让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被这样的一个小娘夸奖,陈克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羞愧,他在辽东奋战,当初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在辽东这个夹缝之间求得生存、发展,最终谋求复国。真正说为大隋百姓着想,为大隋天下着想,他想过,但是想的并没有长孙无垢说的那么多。
房玄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手扶短须,笑着上前道,“当年长孙大人持此弓入突厥,最终单枪匹马,定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之决策。最终通过长孙大人的不断努力,终于以一人之力,让一个宠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从此保我大隋万里边境二十多年的平安安定。如今陈大帅同样如此,一人留辽东,统万余兵马及数十万民夫,不到一年,将一直威协于我大隋之高句丽,一举踏平歼灭。不但保我大隋辽东安定,更是为我大隋开拓了数千里土地。长孙大人和陈大帅,一前一后,都为我大隋解决了如此之大的边疆大患,真可谓有缘之人。如此以当年长孙大人之弓,再由其爱女转赠与陈大帅,也正是宝弓赠与有缘人。陈大帅也不必客气了,就收下吧,相信如果长孙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赏的。”
“这位公子说的好!”马车之中清脆声音再次响起,“这正是小女子赠大帅铁胎弓之初衷,唯有大帅才适合持有此弓,唯愿大帅以后能以此弓护我大隋百姓。”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了。相逢即是偶遇,偶遇即是有缘,我看不如我等一起结伴共返洛阳,再由在下设一小宴,好好相交一番!可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