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陈氏道:“我和你父亲问了你哥哥几回,你哥哥只是说让我们二老放心,他心里有数,阿娘瞧着,你哥哥对王家的事倒真是上心。”
沁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了些底,看来哥哥果然极属意王应宁。
瞿陈氏又叹:“王小姐那样的好孩子,谁看了不喜欢呢?可惜就是门第太高了些,不是世族大家,怎敢肖想?也亏得你哥哥争气,既有状元之名在身,又得了王尚书的青眼,否则,以咱们瞿家的品级,恐怕连上门提亲的资格都没有。”
沁瑶不便反驳阿娘,只宽慰母亲道:“阿娘,虽然咱们从不主动攀扯,但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就像您说的,哥哥状元出身,模样人品样样出众,给谁做女婿不够用呀?”
想起王应宁克夫的名声,犹豫着要不要问母亲,可依照母亲对王应宁的关注程度,不可能没听说过此事,既然一句不提,只能说明母亲不介怀。
她欣慰又自豪,母亲虽出身市井,看事却明白,当真一点也不糊涂。
母女俩说完一晌话,瞿陈氏又起身细细看了一回新房,见处处贵而不奢,却又不失闺房雅趣,妆台上一枚汝窑花囊,里头插着满满一囊这季节早该凋谢的茶花,花开得格外娇艳。
屋中一角焚着香,说不出的甜暖幽柔,窗下一榻,正对院中美景,屋外虽然寒风凛冽,屋内却因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除此之外,屋里的一众下人服侍女儿皆是尽心尽力,可见女儿自嫁过来之后日子过得极为顺遂,这样想着,越发放了心。
瞿子誉早听得妹妹并未有喜,跟蔺效在书房里说了会话,到了午时,迎了母亲出来,母子俩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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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姑怕蔺效过了沁瑶的病气,本打算将蔺效的寝具安置到外书房,谁知蔺效亲自服侍沁瑶喝了药,理所当然地便挨着沁瑶歇下了。
因白日睡得足,沁瑶一时没有睡意,跟蔺效面对面躺着,低低地说着话。
“我觉得我哥哥可能是喜欢上王应宁了。”她闲闲摆弄着蔺效的亵衣领子,声音带着伤风特有的沙哑,偏生嗓音又清脆,混杂在一处,倒多了份娇软的味道,蔺效听在耳里,心里痒痒的。
“听我阿娘的意思,王尚书似乎对我哥哥很赏识,可真要将王应宁嫁给我哥哥,显然又是另一回事。”
蔺效蹙了蹙眉,很意外听到这个消息,“你是说你那位同窗?王家的四小姐?”
“嗯。”沁瑶点头,“是不是有些棘手?王尚书那样的人,会愿意女儿低嫁吗?”
蔺效沉吟,暂未接话,王家世代为官,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几经改朝换代,却始终屹立不倒,算是本朝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自从王卫廷做了王家族长以来,这些年许是为了敛去锋芒,几个儿女亲家倒都结得寻常,就算不是低嫁低娶,也决不是那等炙手可热的人家。
记得前年,王四小姐曾被皇上和怡妃看中,有意替太子订亲,眼看便要交换庚帖,钦天监却突然冒出王应宁与太子八字不合的消息,加上王四小姐本就有克夫的名声,皇伯父思虑再三,到底怕有损太子,不得不作罢。
如今想来,以王家在朝中的人脉,若诚心想让女儿嫁给太子,钦天监的所谓“八字不合”一说怎么都能想办法遮掩,可见王家在大局未定之前,并不怎么愿意攀龙附凤。
思量了一番,见沁瑶仍在等着他的答案,便道:“说不定王尚书当真是属意大哥,也未可知。”
见沁瑶似乎不怎么接受这个说法,蔺效耐心地进行分析,“一则,王卫廷每年都会帮着皇伯父遴选殿试名单,也会跟莫诚等人轮流帮着决策三魁人选,而大哥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至少文章学问是极得王卫廷青眼的,此后大哥被指在翰林院,无论品行还是能力,都颇得莫诚等人赏识,王卫廷焉能不知?二则,瞿家虽然门第不高,但家风清正,岳父大人这些年为官更是兢兢业业,府中人口甚是简单,连一个姬妾都无,王尚书若诚心想要低门嫁女,瞿家从各方面看来,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依我之见,他几次当众嘉奖大哥,既是对大哥的认可,没准也是一种暗示。”
两个人看待事物的观点截然不同,可等沁瑶认真听完,显然更倾向于相信蔺效的说法,毕竟他通晓朝中人事,无论对人还是对事,都更具全局观。
“可咱们怎么确认王尚书的真实想法呢?”
蔺效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估计,再过几日,王卫廷会比所有人都更急于安排王四小姐的亲事。”
沁瑶不解,想了一回,皱眉道:“你是说秦媛的死讯一公布,太子妃的人选会再度被提上议程?可是……钦天监不是早已算得应宁跟太子八字不合吗?”
蔺效道:“别忘了王家不止王应宁一个女儿,王四小姐下面还有一位五小姐,前年王四跟太子议亲时,她尚且年幼,可今年却已经满了十四,已然到了议亲的年纪,若皇上想起王五小姐,他王家总不好出两个跟太子八字相克的女儿。”
沁瑶恍然大悟,“所以王家必须尽快替应宁订亲,好赶在重新遴选太子妃人选之前,将王五小姐的亲事也订下?”
蔺效微微一笑,像是在赞许沁瑶的聪明,“是以,事不宜迟,过两日我便想法子去探王卫廷的口风,你也问问王四小姐的态度,若一切顺利,大哥的亲事估计不会远了。”
沁瑶听得满心欢喜,猛的一把搂住蔺效,恶狠狠地亲他,“太好了!惟谨,你真好!你真好!”